贰拾肆◎覆灭，孰是孰非

　　废墟之间，暂停了拍摄。

　　陈芳园不知道从哪个地方钻进来，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就冲进了片场，笔直的冲向晏漓，晏漓正在拍戏，一个措手不及，刀尖刚刚好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云朝欢和洛澄几人闻讯立马赶过来，陈芳园像是疯了一般掐住晏漓对云朝欢喊道：“你把房子交出来！交出来！否则我就杀了他……”

　　洛澄没等云朝欢说话，先吼了一句：“你这是持刀行凶！把刀给我放下，否则这次你不想进去，也得进去！”

　　可是陈芳园像是着了魔一样，理也不理人，只是死盯着云朝欢看，云朝欢此刻心慌的厉害，晏漓的脖子上已经隐隐有了红痕，她不能刺激陈芳园，否则可能会真的覆水难收……

　　就在云朝欢准备把刚刚假房产证的计划拿出来时，晏漓却忽然递给她个眼神，云朝欢眉头轻蹙，他要……

　　陈芳园正在喊，手臂跟着身体激愤的颤抖，晏漓猛然用力，反扣住陈芳园的手腕，左脚搭上地上的石头，借力一跳，便抽身躲开了陈芳园，云朝欢觉得刚刚晏漓的动作眼熟，顺手一拉把晏漓拉到自己身侧，陈芳园被晏漓这一闪吓愣了，随即反应过来，猛的向云朝欢的方向扑过来，洛澄手疾眼快，一个飞身把陈芳园扑倒在地，三下五除二，夺了陈芳园手里的刀。

　　云朝欢看着晏漓脖子上的伤，拉着他便往医疗室去，晏漓看着云朝欢着急的模样，心里竟然格外开心起来。

　　医疗室内，陈大夫上好了药后，日常不做电灯泡的躲开了，云朝欢又仔细看了看那脖子上细细长长的红痕问道：“疼不疼？”

　　晏漓眨眨眼，忽然撇撇嘴，眼帘也耷下来，默默把手搭在云朝欢手上摇了摇道：“疼啊，很疼的……”

　　云朝欢默默汗颜。

　　只是那只手掌心格外温暖，她竟然一时忘记了躲开，她只是觉得那一瞬间，所有的烦扰都安静了下来。

　　“矫情。”云朝欢无奈笑了笑。

　　然而，安静的终归只有这一瞬间罢了，门外，嘈杂声再度响起，云朝欢深深蹙眉，眸中渐渐凝成一层霜华，喃喃自语道：“这种人，怕只能到阎王那去才能消停……”

　　晏漓没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岔了，抬头看见云朝欢整个人已经是魔意横生，目光凛冽。

　　“朝欢，”洛澄在门口推门进来说道，“我送陈芳园去趟分局，到时候联系。”

　　云朝欢默然，心里却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天边阴云密布，远处雷鸣声闷，这一夜，又是大雨滂沱，阴风怒号，似百鬼夜行，云朝欢拉开了窗帘看着大雨刷净了落地窗，外面的霓虹灯闪烁依然，灯红酒绿的后街还是那般热闹繁华，若是她还依旧是一个人，这繁华尘世，她看着便好，可是偏偏，有人要拉她入地狱。

　　次日天刚蒙蒙亮，洛澄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说是给陈芳园做了精神测验，发现她有精神分裂的症状，预备做下一轮检查，从而判定是不是要进院治疗。

　　云朝欢冷笑一声，这点报应，算哪门子门当户对。

　　洛澄听云朝欢迟迟没有动静，便又问了一句：“朝欢，你是怎么想？如果送去康复中心治疗，倒是暂停了她要拿遗产的事，不过，这以后的费用……朝欢，该说不说，法律上来说，这钱…”

　　“钱我可以出，”云朝欢脑海里忽然闪过什么念头来，嘴角微不可见的轻轻一挑，对洛澄说道，“我要给她最好的单间。”

　　洛澄傻眼了，站在治疗中心的大门一个急刹车，后头的洛琰没看清楚一下子撞上了洛澄，洛澄一个不妨，摔了一个狗吃屎。

　　“我靠——”

　　洛琰倒吸一口凉气，默默后退了两步。

　　回程车上，洛澄一面捂着摔得红肿的脸，一面死活想不明白：“你说朝欢是不是被气傻了？她居然还要给那个陈芳园一个最好的单间？她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洛琰也想不太通：“虽然不知道朝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就凭朝欢有仇必报的性格，这个举动，肯定不是什么上善若水的心思。”

　　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虽然不知道云朝欢这些日子有什么打算，但是的确在陈芳园进治疗中心的这一周，世界格外风平浪静。

　　片场里，云朝欢照常吃照常喝，照常工作，还时常和祝蕴有说有笑的，一走一过，看的工作人员头皮发麻……

　　晏漓和简子陌也觉得哪里不对，这天怎么说平静就平静下来了？

　　难不成……

　　暴风雨要来了？

　　晏漓只要一想起那天在医疗室内，云朝欢的那一句呢喃，便觉得不寒而栗，他的朝欢不会，要做什么傻事吧？

　　然而全世界的人都在担心云朝欢，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每天潇洒来去，只是时间一长，晏漓发现，她似乎很喜欢跑到休息棚后头的空地上，去逗一些流浪猫，经常拿着火腿肠，下雨了，还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那些流浪猫擦身子，晏漓劝她为了干净起见，还是拿毛巾擦擦那些流浪猫的身体，只是却被云朝欢笑着拒绝。

　　然而那些衣服，晏漓也没见她再穿过。

　　十月末，横店的天彻底凉了下来，空气中是生冷的寒气，凛冽刺骨。

　　天气冷下来，云朝欢往康复治疗中心多跑了几趟，惹得众人更是看不明白，这日云朝欢趁着中午休息，回了酒店拿了包，又如往常一般，打了车去到了康复中心，晏漓无意间瞧见，心里总是不安生，便也跟着过去，见云朝欢一手拿着漂亮的水果花篮，一手拎着一个服装购物袋，便进了走廊最后一间房。

　　还真是个高级单间，晏漓透过玻璃窗后的百叶帘看了看，只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朝欢葫芦里卖的都是什么药。

　　陈芳园这几天精神状态比较稳定，只是常常咳嗽，云朝欢一进门，陈芳园的面色更加苍白，突然之间猛咳了一声，云朝欢缓缓走过来，把身上的外套披在陈芳园身上，十分温和的开口道：“你总说，你无依无靠，没有我爸的遗产，活不下去了对么？”

　　陈芳园又是一阵咳嗽，呼吸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指着云朝欢开口：“你……你给不给……”

　　半句话没说完，陈芳园又是一阵剧烈咳嗽，眼睛忽然瞪的老大，捂着脖子掐的通红，云朝欢站在一旁，避开了陈芳园伸出来的胳膊，抬头看了看空调说道：“这大冷天的，你这空调有点凉。”

　　说着，云朝欢把空调的风速调上去了一些，有暖风习习吹来，屋子里一下子暖和了不少，只是不知为何，随着暖风吹出来，陈芳园的呼吸更加困难……

　　晏漓在外面等着等着，时不时看向玻璃窗内，看着陈芳园的架势，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明白了云朝欢这么多天以来的所作所为……

　　只是一霎那的电光火石，云朝欢已然穿好了外套，退了出来，抬头看见晏漓，云朝欢眸子暗了暗，有些闪躲的偏过头去，给洛琰发了个信息，便要离开，却被晏漓一把拉住，从后面跟上来，便听晏漓轻声说道：“走吧，吃完饭再回剧组。”

　　云朝欢微微一愣，回头看了看晏漓，有些不可思议的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晏漓只是浅浅的笑着，左手默默拉住了云朝欢的手，触感是冰凉凉的，晏漓握的用力了一些。

　　洛琰与洛澄正在赶来的途中，看着洛琰手机里那一句：“来收尸。”两个人心中都是紧张不安，不知道云朝欢是不是做了什么覆水难收的事情，赶到了康复治疗中心，发现陈芳园的单间正有人进进出出，洛澄拦住了一个白大褂医生问道：“怎么回事？”

　　“哦，洛警官，您来的是时候，这陈芳园刚刚没了。”

　　洛澄心里“咯噔”一下，赶忙问道：“怎么死的！”

　　“哮喘，哮喘猝死的。”白大褂医生并不意外的说道。

　　洛澄和洛琰一听，这才放下心来，进到了单间里面看了看，洛琰仔细检查了陈芳园的尸体，回头对洛澄说道：“哮喘猝死，没错。”

　　只是，这冬天没有棉花絮一类的东西，这么严重的哮喘，是怎么引发的？就不得而知了。

　　洛澄偏头，看了看窗外的后院里，时不时有几只流浪猫，躲在窗户台上晒太阳……

　　看着看着，洛澄忽然叹了口气，拍了拍洛琰说道：“走吧，康复中心每年都会有这样的事情，生老病死，他们也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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