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羊来了

　　即使家里的老婆子天天着急上火的，恨不能今天娶媳妇明天就抱上孙子，操心那么多，还能跟他们一辈子吗？！真是的，老娘们儿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不过，对小儿子的眼光，他还是很赞同的，不管是李家，还是红岩那闺女，都很不错。他这个当爹的，说是不操心，也不能给儿子扯后腿。

　　“甭管他们小年轻，他们年轻腿脚利落，有什么事儿就该让他们去干。咋样，我那里还有瓶好酒，晚上让我家你弟妹炒俩菜，咱老哥俩喝两盅？”

　　承了人家一个多大的人情，倒是真应该感谢一下。但临近秋收，活儿多的不拔缝儿，李大河就笑着道：“咱老哥俩几十年的交情，也不在这一天半天的，你那瓶酒好好存着，等忙完秋，我一定去喝。”

　　陈金昌哈哈笑道：“行，就听老哥哥的。”

　　上工的时间一到，李大河就赶着下地劳动去了。临近秋收，地里的农活也扎了堆儿，妇女们收棉花，老爷们儿们则去整理场院，为眼皮底下的秋收做准备。

　　李新社和陈东方还真是回来的很快，刚刚好半个小时，就把一大一小两只羊给拉回来了。

　　拖拉机在大队部停下，李红岩第一个看到两只羊，高兴的不行，立刻就把割草养羊的活儿揽下来了。

　　“有了这头母羊，茉茉终于不怕饿肚子了。你们放心，养羊的活儿交给我了，我先去后边割点儿草喂上，等我回家时，把它们牵回去就行，二哥、陈二哥，你们去忙吧。”

　　茉茉毕竟是他亲生闺女，李新社这会儿也笑得合不拢嘴，却仍旧不忘嘱咐道：“你就弄一点先喂着，小心别让镰刀伤了手脚。等我下了工，去河边顺路就割回来了，羊不像牛马那些大牲口，吃的不多，一筐草就够吃一天了。”

　　一听李红岩要去割草喂羊，陈东方也下意识地想要阻止，还好，人家亲二哥李新社先开了口，于是，他就递了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过去。

　　李新社捶了他一拳，笑骂：“你小子这是什么眼神儿，茉茉是我亲闺女，我能不心疼嘛！之前，那不是不想让你欠人家人情嘛！”

　　陈东方心虚地回头看向李红岩，却见人家姑娘根本没留意他们俩男人说什么，小心翼翼地抱着小羊羔稀罕呢！

　　悻悻地转回头，陈东方毫不客气地回敬了李新社一拳：“欠个人情算啥，到底是闺女重要还是人情重要？你还好意思说你是亲爹，我告诉你哈，不稀罕给我养，我娘正盼孙儿盼得红了眼呢！”

　　两个人打打闹闹地走远了，李红岩也拿了筐子镰刀，跑去给羊割草了。

　　大队部在两个小队民房之间，后边是小学的操场，穿过操场，有一溜儿小树林，各种杂树灌木长得很茂盛，过了小树林，再走就是农田了。

　　林廷辉跟出来嘱咐：“咱这附近草不多，你削点儿槐树枝子回来，槐树叶子羊挺爱吃的……小心手啊！”

　　李红岩遥遥地回答：“知道啦！”

　　结果证明，李红岩有点儿高估自己了，她是小心镰刀，没有割伤手，但却忽略了槐树枝上的刺，手指头上被扎了好几个洞，火辣辣的疼，一点儿不比镰刀割了好受。

　　林廷辉一边用酒精替她擦伤口，一边笑得不行：“怪我没有提醒你。”

　　李红岩嘟嘟嘴，气哼哼地没有说话，心里腹诽：老叔，你这句话有点儿诚意好不？不就是笑话她没干过活儿，笨手笨脚嘛，想笑就大声笑呗，何必口是心非的！

　　甩了甩疼得麻木的手指，李红岩背起筐子去收蚕砂。结果，等她背了蚕砂回来，正好看见陈东方拎着一捆豆秸过来。

　　把豆秸放在卫生室门口，陈东方一脸不经意道：“干渠沿儿上雨生了一丛豆棵，季节不对，也成实不起来了，正好给你喂羊。”

　　李红岩把蚕砂筐子放下，低头去看叶子绿油油的豆子棵，拿了一个豆荚捏了捏，道：“豆子挺大了呢，陈二哥，我把豆荚摘一摘，待会儿你下工过来拿一些回去，让婶子给你煮一煮，嫩豆子煮着挺好吃的呢！”

　　要是你给我煮，一定更好吃！

　　陈东方又看了低着头薅豆荚的姑娘一样，咽口唾沫，厚着脸皮笑道：“你婶子才不听我指使呢！”

　　说完，就眼睛亮亮地看着姑娘，带着一点点小期待。

　　“你说我婶子坏话，小心我给你告状！”李红岩先开了句玩笑，然后才道，“那我都拿回去，煮好了给你带点儿过来，你下午收工，记得过来拿上。煮豆荚，给陈大叔下酒也挺好的。”

　　“一共才多少啊，哪里那么周全，我只管我自己。”陈东方压着满心的喜悦，转身离开，背转身的同时，脸上的笑容就绽开来，一边挥手，一边道：“我下午歇着的时候，就过来吃哈！”

　　“行啊，行啊！”李红岩一边答应着，一边摇头。

　　这话该让老娘来听听，小子哪里比得上闺女贴心孝顺，瞧瞧这个，就顾着自己个儿了！

　　陈东方并不知道，自己的言行落被李红岩当做了反面的典型，一中午都特别高兴，脸上的笑就没断过，惹得和他一起开拖拉机拉土的李新社追问了半天：“你小子吃蜜蜂屎了，高兴成这样，瞧瞧你那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儿上去了……”

　　李红岩把豆秸喂给母羊，它非常喜欢豆叶的味道，立刻撇开之前的槐树叶，专注地吃起了豆秸豆叶，夹着一些还未饱满的豆荚，也被它一口一口吃下去。

　　林廷辉背着手笑眯眯道：“这小子倒是懂门道，豆秸豆荚的营养比槐树叶强多了，吃了这个，羊奶也能多一点。”

　　李红岩想说碰巧的，但动了动嘴唇，莫名没能说出口。

　　豆荚子挺多的，摘了小半袋子。李红岩和林廷辉打声招呼，提前大半个小时，牵了两只羊，背着口袋往回走，没走几步，恰好碰见陈东方开着拖拉机，突突突地从后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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