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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阡冶,为何非要纠缠我?


  细雨中,女子长发披肩,有些凌乱,墨发被雨水侵湿贴在面颊上,衬的绝美的容颜愈发苍白。

  攥着匕首的纤白指尖根根泛白,一双眸被雨水迷离,唯一能看清的只有她眸底的决绝,冰冷。

  青锦誉站在身后,伸出的手僵在半空,黑眸映着心疼,深深锁在她身上。

  女子迎风而立,身上的衣袍渐渐被雨水打湿,依稀可见单薄的身躯颤抖着。

  阡冶眉目低敛,雨水打在白皙如玉的俊容上,掩去了眸底的沉痛和苦涩。

  男人掌心紧攥,身躯紧绷。

  半晌,他闭了闭凤眸,紧攥的掌心微松,手里软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雨水溅在地上,打湿了男人的衣袍软靴。

  他嗓音清沉,在雨幕里有些苍凉,“好,我放你走!”

  秦陌芫眼睫微颤,下一瞬腰身一紧,手里的匕首被一只大手夺去。

  青锦誉将她裹进怀里,复杂沉冷的扫了眼立在雨幕里,此刻眉目低沉,周身气息苍凉的男人。

  抱着她飞身而去,至始至终,秦陌芫再未看那个男人一眼。

  身后的二十个人还在互相对打,男人暗哑的声线穿透雨幕,“都住手。”

  十个披风男人骤然收手,齐齐落在他身上。

  而另外十个黑衣人跟着青锦誉他们离开。

  男人眉眼轻抬,望着远处的两道身影,薄唇紧抿着。

  陡然间,一口血吐在地上,很快便被雨水冲散。

  男人低头,薄唇噙着一抹讽笑的弧度。

  “爷!”

  明净眉眼担忧,走了过来。

  男人手臂微扬,宽大的袖袍在空中划出冰冷的弧度,“都退下。”

  那十个人一闪身没了踪影,明净不放心离开。

  男人凤眸轻阖,俊眉紧拢着,似在压抑着难以抑制的情绪。

  “退下!”

  清冷的声音暗沉了许多,还有浓浓的悲凉。

  明净抿唇,终是没有上前,退了出去。

  走了几步,他忽然顿住步伐,转身复杂的看着长身玉立,后背却无比僵直的男人,“爷,为何不告诉秦陌芫你为她做的事?若不是爷,她的身份只怕……”

  “滚!”

  男人沉怒出声,掌心一扬,地上的长剑骤然朝着身后而去。

  明净一惊,伸手握住蕴含着森冷杀意的长剑,脚步踉跄了几步才稳住。

  他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淅沥的雨渐渐磅礴,将男人的衣袍彻底打湿。

  裹着秋雨的凉意,映的男人的凤眸,愈发的黑沉,像是泼了万千的浓墨,如深潭般,冰冷到望不尽底。

  *

  天色渐晚,这一场大雨下了许久。

  烛光摇曳,映的窗边人的影子有些婆娑。

  秋风混着雨水打在身上,很凉,却比不上心里的冷,冷如刺骨。

  房门打开,一抹身影走了进来,混着青竹气息充斥在房间内。

  男人褪去外袍,走上前披在她身上,大手攥住她的双肩,将她身子扳过来,“陌芫,夜里凉,别站在窗边了。”

  秦陌芫敛眸,眼睫轻颤,容颜始终冷淡,毫无表情。

  她低哑着声音,带着一丝倦意,“锦誉,我想回秦家寨。”

  男人眸色划过一丝喜悦,闪瞬即逝。

  大手一捞,将她深深拥在怀里,宠溺道,“好。”

  男人看着窗外的雨幕,黑眸幽深,眉宇间卷着沉冽的寒冰。

  *

  今日的秦家寨很热闹,整个寨子透着喜气洋洋的氛围。

  他们少当家和青军师回来了,两人都走了一段时间,可算是回来了。

  这一次,秦家寨终于又有了主心骨。

  只是——

  李虎站在寨子外,苦恼的看着走进寨子的两人。

  青军师脸色冰冷,周身的气息比起以往凉了许多。

  少当家脸色苍白,眉眼低垂,像是行尸走肉般,冷漠的走进寨子。

  李虎脸色微变,这些时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为何少当家和青军师回来后,全变了。

  原本喜气洋洋的秦家寨渐渐的沉默,挂着明亮的红灯笼也全都撤了下来。

  于是——

  三天过去了,四天过去了,十天过去了……

  一群小匪们看着每天站在窗边,眉眼清冷的望着夜空的少当家,发了愁。

  他们想问青军师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没那个胆子。

  这天,天色有些阴沉,李虎慌张的冲过土建的宽大圆形过道,跑到大厅。

  看着坐在虎头椅子上,敛目沉言的人,拧眉道,“少当家,听说对面有一群外地的人抢走了我们的一座山头,自立成派,跟我们秦家寨叫嚣。”

  虎头椅上,少年身着湖蓝色衣袍,慵懒的斜躺在上面,眉眼轻阖。

  在听到来人的声音时,眉心微蹙,似是很不悦被人打扰了清静。

  她微一摆手,声音有些沙哑,“这些小事还要告诉我,你们不会去赶走吗?”

  李虎抬头,看到少年眉眼轻抬,漆黑的双眸泛着薄怒,还有淡红的血丝,像是一夜未睡造成的。

  他心下一惊,很是苦恼,少当家怎么像彻底变了个人。

  之前那个流氓小子的欢脱性子呢?

  之前那个足智多谋的鬼灵精怪呢?

  之前那个豪爽大笑的俊逸少年呢?

  怎么一些时日未见,回来之后,变成了这幅沉默寡言,疲倦冰冷,甚至颓然的少年。

  少当家和青军师究竟经历了什么?

  “还不去办?”

  少年低斥,眉心微蹙,烦躁的摆了摆手,“赶紧出去。”

  李虎“哦”了一声,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去。

  只是刚走到门外,里面又传来少当家的声音,“回来。”

  于是,他又屁颠屁颠的跑回去,“少当家,有什么事?”

  秦陌芫站起身,抬手捏了捏疲惫的眉心,冷声道,“带上弓箭和小匪们,跟小爷走。”

  李虎浑身瞬间冲上一股子力气,大喊道,“是,少当家的。”

  他们的少当家似乎终于回来了。

  外面天色有些阴沉,当一抹身影走出房外,看到寨子外,负手而立的少年时,黑眸一深。

  他走过去,李虎立即笑开了花,“青军师。”

  青锦誉俊眉微拢,沉声问了一句,“这是做什么?”

  李虎立即道,“对面来了一批外地人,抢了我们一个山头,还在对我们叫嚣。”

  青锦誉侧眸,看着站在那里缄默不语,双眸冰冷凝着对面山头的人,薄唇挑起一抹弧度,“那便灭了他们。”

  正好让她亲自去解解气,将心中积郁的压抑发泄出来。

  南边的方向,空中骤然炸裂丝丝烟火,仅是一瞬,便消失殆尽。

  小匪们好奇的看着那边方向,“谁大白天的放烟火?别说,还挺好看。”

  秦陌芫目光淡淡,扫了眼那个方向,眉心微凝。

  青锦誉却是眉目一沉,附在身后的掌心骤然一紧。

  走到秦陌芫跟前,双手攥住她的肩膀,俊容有些紧绷,“陌芫,我有些事处理下,对面山头的事等我回来再说,你先回寨子里待着。”

  男人的掌心温热,渗着单薄的衣衫沁透。

  迎着他担忧的眉眼,秦陌芫唇角邪性一挑,“挑战小爷的威名,岂能等得了?”

  男人面色微滞,随即黑眸泛上一丝喜悦,自从府城回来,她每日都是颓然沉默。

  整个人毫无生气,双眸满满都是死灰,了无生气。

  这是近一个月以来,他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了久违的冷傲,张扬。

  那个不可一世,邪性的秦陌芫终于回来了。

  男人将她拥进怀里,低沉的声线在她耳畔响起,“陌芫,等我回来。”

  祁安城有变,他必须回去一趟。

  秦陌芫回抱住男人,清浅的嗓音泛着淡淡的笑意,“锦誉,谢谢你。”

  谢谢他在她最难的时候陪着她。

  谢谢他在她最无助的时候陪着她。

  青锦誉紧紧抱着她,微敛的眸光掩去眸底的苦涩,他笑道,“只要你安好。”

  只要你安好,我即便丢了性命也心甘情愿。

  秦陌芫将头深深埋在他怀里,声音有些瓮气,“我等你回来。”

  小匪们看着这一幕,不知觉的愣了。

  这段时间没见,少当家和青军师的关系愈发的好了。

  而且两人之间似乎有种微妙的氛围。

  所以——

  少当家和青军师两人好事将近了?

  两个男人?

  李虎纠结了,若是少当家和青军师在一起,那白水寺的那个俊和尚呢?

  青锦誉俊容上泛着笑意,就连深邃的眉眼都盈满了柔意。

  他紧紧抱着她,嗅着她身上清浅好闻的气息,“好。”

  *

  越过山头,对面山上盖了一座寨子,远远看去,竟然和他们秦家寨一模一样。

  李虎后脑勺挨了一巴掌,不岔的看向身侧冷漠的少年,“少当家,你怎么又打我头?”

  秦陌芫侧眸,阴恻恻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这些日子你怎么看的山头,让别人鸠占鹊巢,房子都盖了你才知道?”

  李虎很是委屈,摸了摸后脑勺,嘟囔了一句,“还不是前段时间少当家的情绪影响的大家,整天窝在寨子里都没出去巡逻。”

  秦陌芫一脚揣在李虎屁股上,眉眼一瞪,“你还有理了?”

  李虎躲远点,笑的一脸欠揍样,“少当家可是英勇少年,这些鸠占鹊巢的混蛋一定会被少当家给赶走的,我们相信你。”

  秦陌芫冷嗤一声,眉眼微拧,拾步朝着与秦家寨毫无一二竹楼门而去。

  门内的高台之上,守卫的人见到竹楼门外浩浩荡荡的人,转身向里面人汇报。

  李虎脊背挺直,身边跟着少当家,瞬间气势十足,丝毫不惧。

  他一脚踹在竹楼门上,大声叫嚣,“里面的人滚出来,敢霸占我们的山头,活的不耐烦了!”

  秦陌芫瞥了眼狗仗人势的李虎,这气势,还真是拿捏的足足的。

  看着身后的这群小匪们,阴郁的心渐渐消散。

  这半个月她想通了许多事,也放下了许多事。

  什么臭男人,臭和尚,统统与她没有关系。

  利用,仇恨,杀戮,她都不会再傻傻的涉及。

  从此以后她与和尚便是路人,再见不相识,她守着她的秦家寨慢慢过日子。

  必要时候去大齐从苏扈楝手中夺回龙符柱,研究下如何回到现代。

  眉眼轻敛,敛去眸底所有情绪,再抬眸,眸底已然是一片邪肆的痞气和冷傲。

  门外毫无动静,似乎里面的人当起了缩头乌龟。

  秦陌芫后退几步,手微抬,身后的小匪领命,立即将弓箭递给她。

  掂了掂手里的弓箭,唇角一挑,将弓弦搭在上面,眉眼微眯,缓缓拉开。

  不开门?

  小爷将你们的门给废了!

  李虎让开,脸上泛着激动的喜色,他们意气风发的少当家终于回来了!

  弓弦缓缓拉开发出的声音让所有人目光盯着紧闭的竹楼门。

  少年头微弯,唇角邪挑,“里面的龟孙子,再不开门,小爷可就不留活口了!”

  语落,利箭势如破竹,“铮”的一声射在竹楼门上,穿透了竹子,竹楼门跟着晃了下。

  里面的人仍旧没有动静,李虎咬牙,哼了一声,“这群缩头乌龟,看到我们少当家的来了,就跟老鼠见了猫!”

  秦陌芫冷眉,眉心泛着冷厉,抽出小匪背后的五支利箭搭在弓弦上。

  身形一转,手臂一拉,弓弦紧绷的声音在寂静的山头让小匪们激动万分。

  少年邪肆挑唇,指尖有些泛白,单薄的身躯在山头上竟有种睥睨天下的感觉。

  “孬种!”

  冰冷的声音夹杂着讥讽。

  随即,手里的力道一松,五支利箭势如破竹的冲出。

  然而——

  两扇竹门缓缓从里打开,竹门中间,一道身影修长挺拔,长身玉立。

  玉冠束发,墨发轻垂,一袭白衣胜雪,一顶银面,气尘超然,腰带间吊着湖蓝色丝带编制的穗子。

  竹门渐渐打开,五支利箭骤然朝着男人身上而去。

  竹门里面的人一震,但却规矩的立在身后,无一人上前。

  竹门外的人更是一震,所有小匪都没想到里面的人竟然是个俊逸超尘的男人。

  而且男人身上的气息清冷凉薄,矜贵中透着凛然天下的内敛。

  虽然带着一顶银面,但银面下那双凤眸却让所有人不敢直视,漆黑如墨,寒凉如冰。

  秦陌芫浑身僵硬,手中的弓箭骤然掉在地上。

  好不容易压抑住的愤恨伤痛在这一刻再次被撕裂,展露鲜血淋淋的伤口。

  为什么……

  她明明想要逃避,想要忽略。

  为何非要纠缠不休?

  为何就不能放过她?

  眼睫微颤,她猛然转身,朝着山下奔去。

  明明已经不让自己去想了,明明已经放下了。

  为何在见到他时,心还是那么痛,还是想要逃避。

  一时间整个山头诡异的宁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

  秦家寨的小匪们不知他们少当家怎么了,前一刻还好好的,这一刻又回到刚回来那会。

  莫非少当家的变化和这个神秘男人有关?

  五支利箭势如破竹,在竹门打开时,直直射向里面的男人。

  男人长身玉立,凤眸紧紧锁着那抹飞奔离去的身影。

  凤眸的瞳影中,五支利箭骤然逼近。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躲。

  但没有!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五支利箭毫不留情的射在他身上。

  另外两支利箭射向了后方,三支利箭射在男人的胸口和两处肩膀。

  一声闷声响彻山头,尤其在诡异寂静的山头,愈发清晰的传入秦陌芫耳中。

  奔跑的步伐骤然一顿,她心头骤痛,已然想到了身后发生了何事。

  他是故意的!

  那个男人有多能忍她最清楚。

  能让他致命的伤口他都不会吱声,只是利箭刺穿,怎么会痛的叫出来!

  可是,两只脚就像千斤重,无法再向前迈出一步。

  她僵硬的站着,耳畔清晰的传入男人痛苦的闷声。

  疯子,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转身脚步如风的冲过去,揪住男人的衣襟,迎着他闪着光亮的凤眸,沉怒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阡冶轻笑,因为这笑容,凤眸都璀璨了许多,让这万物都失了颜色。

  他抬手,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女人的小手,“我只想每日见到你。”

  鲜血顺着他的伤口不断溢出,他却仿若察觉。

  手背似乎被灼烫,秦陌芫猛地退后,脸色冰冷的看着他。

  看着他的伤口,看着凤眸里的亮光渐渐沉落。

  “疯子!”

  她转身,刚迈出一步,身后骤然传来一声轻响。

  男人坐在地上,单腿曲起,手肘搭在膝盖上,白衣如雪,俊逸如斯。

  胸口和双肩插着利箭,他却仿似毫无痛感,凤眸始终落在女人的背影上。

  李虎脸色微怔,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我们走!”

  秦陌芫丢下一句,率先下山,背影挺直,走的毫不留情。

  秦家寨的小匪们听话的跟着她离开,时不时的回头看下身后的寨子。

  男人始终坐在地上,俊眉紧拢,薄薄的唇边紧抿着。

  身上的鲜血流逝的愈发的多,明净脸色微变,上前单膝跪地,“爷,有支箭射在你心口位置,血流不止,不能耽搁。”

  男人眉目轻敛,眸色晦暗,“只要她高兴,即便血流干了又如何?”

  远处传来一丝异动,明净抬头,眸底震惊。

  阡冶亦是抬头,凤眸深深。

  眼前一暗,衣襟便被对方紧紧攥起,愤怒的声音低吼响起,“阡冶,你这个疯子,你若是死了,小爷找谁报仇!”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一更,五千字~~~~~男女主身份互相揭穿倒计时,大转折很快来临,亲爱的们,期不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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