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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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含之掉了个水，那表情就像丢了半条命似的，眼睛红了一圈，恶狠狠的盯着祁怀。
祁怀突然便觉得，如果她回去了绝对会倒打一耙说是他推她下湖的。
于是他就把这地上半死不活的人扛起，偷偷摸摸的溜回了自己的寝宫。
林含之骂骂咧咧了一路，直到被祁怀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扔到他的床上后又试图跟他讲道理：“六殿下，我觉得你这样是不行的。”
祁怀理直气壮：“你管我，我是皇子。”
林含之的脸被他气得青一阵白一阵，许久才小声说道：“你是皇子也不能乱抓人吧，我要换衣服，不然就会病的！”
祁怀不理，像个恶霸样的一脚着地，一脚踩在床上，“我现在心情不好，你陪我说会儿话再让你走。”
林含之：“……”
有病。
祁怀中途出去了一趟，林含之干脆自己从他的衣柜中翻出了一套新的衣服换上。
等林含之换好衣服,祁怀正好进来。
她转身朝门外走去，边走边说：“这下我可以走了吧？”
“不行。”祁怀见她要跑，连忙扛起林含之又放回床上，说：“说了现在你不能走。”
林含之觉得这人实在是太能折腾，鼻子一酸，哽咽道：“那你就打算把我关一辈子？”
她突然哭，祁怀瞬间就慌了神，“你……你别哭啊，我，等晚一点就可以走了。”
林含之眼泪彻底掉下来了，短短一个时辰不到折腾的事让她又慌又乱。
“你有病啊！你知道你把我关在这对我的名誉多有损害吗？搞不好因为你我以后都嫁不出去了！你知不知道女孩子的名誉最重要！你只是被道一声风流，你知不知道我要挨多少骂！？”
祁怀从小千娇百宠的长大，从来都是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哪里受到过这种骂，刚准备像模像样的也叫几声，又见林含之突然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大哭起来。
“我要生病了呜呜呜！知道掉水里不及时的保护好身子会有多大的隐患吗！我要是病死了怎么办！”
原来是因为这个。
祁怀拿起被子将林含之整个身体捂住，说：“我知道怎么弄，你出身汗就都没事了。”
林含之简直无语了，这人是头牛吧？这么固执。
她有些哭累了，说：“帮我拿下镜子，谢谢。”
祁怀：？
这是什么操作……
他这里哪有什么镜子，就只有梳发的地方有一个大镜子，怕林含之又哭，他直接把那一整个大镜子都搬到了床上。
可谁知林含之爬起来看了一眼后，反而哭得更大声了：“呜呜呜我怎么这么丑！我怎么哭得这么丑！”
祁怀是目瞪口呆的看着。
“我本来以为我哭是梨花带雨，惹人怜惜的！怎么会这么丑？”她又突然转头问祁怀：“为什么会这么丑？”
祁怀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觉得这人实在是太有趣了，这小表情小动作真的丰富。以前不管他怎么去逗，林含之总是抿着唇默默流泪，不说话也不骂人。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哭的如此放肆，也是第一次见有人哭着哭着还要照镜子看看自己好不好看。
笑起来好笑，哭起来好笑，怎么这么好笑？
“笑什么！”林含之突然又发脾气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哭得很丑！啊啊啊我不活了！我怎么丢了这么大的脸啊！我的脸都丢尽了！”
祁怀想忍一忍，但越看越好笑，越想越好笑，最后实在是忍不住趴在床脚放肆大笑起来。
他这么一笑，林含之反倒是不哭了，沉着个脸看着他。
祁怀仍然沉浸在之前的哭声中，边笑边说道：“怎么不哭了？你哭起来真的非常好笑……啊呸非常好看，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没有人比你更好看。”
林含之：“……你在讽刺我吗？”
祁怀：“我怎么敢。”
内心疯狂说道：啊对对对。
“你就是在讽刺我！”
“真的没有。”
是的是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哭起来好丑的？”
“没有，好美的。”
其实是好笑的。
“有病。”
“是的是的，我有病。”
总之不管怎么闹，祁怀就是不肯放林含之走。林含之身子弱，就算换了衣裳，但那时是冬日，寒气入体，还是害她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
林含之也是后来才知道祁怀不肯放她走的原因是因为先帝那时留下来的叛军再次发动叛乱。
但宋贵妃的寝宫就在祁怀的寝宫旁边，那儿有太医，祁怀当时若是将林含之送到那去，她也不会病得这么严重。
“所以你当时是因为陛下他们冤枉了你，就不想看见他们，所以不想送我过去。”
祁怀点点头，说：“嗯。总而言之是因为我你才会病的那么厉害。我当时也没觉得自己错了，就不愿意跟你道歉。”他微微转过身来，看着林含之，眼中满是歉意，“虽然迟到了五年，但还是——”
“对不起。”
林含之跟他对视两秒，转头看向月光。
她虽然说过已经不再生气，但心中肯定是有埋怨的。虽然时隔五年，但听到这一句对不起，心中那股气才算彻底的消散。
她笑了笑，说：“行吧。既然你都诚心诚意的道歉了，那我也就大发慈悲的原谅你吧。”
祁怀闻言也笑了起来，和林含之一起看着月光。
“你倒是变了不少。”
林含之哼哼两声，“我也这么觉得。”
人有病是会传染的。
她曾经也是一个“遗世而独立”的不染俗尘的仙女，面对什么都是一脸平淡，神情孤傲。
但是……
瞧瞧她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
脑子缺筋，天天嚷嚷着自己是天下第一的周承湛；沉迷于取绰号，幻想着所有人都倾慕他的李云起；整天打扮的像个花孔雀，逢人就比美的陈娩婷；陷入话本世界，左一句“对不起是我负了你”右一句“这位妹妹好生眼熟”的萧玉。
就连看上去最正常的萧南启，也一见着她就开始诉说他对自己心上人的思念哀情。
在这种环境下，有人能保持原样吗？
没有！
“含之？林含之！快点起来！”萧玉坐在床榻边，一边揉着林含之的脸一边将她托起来。
“太阳都快下山了我的大小姐，你再睡下去就变成猪了！”
林含之软绵绵地靠在她身上，有气无力地说道：“行了，你别吵我了……昨儿个我大半宿没睡。”
“欸！”萧玉仿佛想到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将她扶正，一脸兴奋地问：“昨个夜里我起来如厕，看到你和祁怀在那看月亮，他还看着你笑！”
林含之：“……你平时眼睛怎么没这么好过？”
“哎呀你别打岔！”萧玉一副不达目的死不罢休的表情，“快跟我说说，你们昨儿个在干什么？”
“没什么。”林含之被吵醒了，掀开被子下床，“他跟我道歉来着。”
“他跟你道歉！？”萧玉眉毛都快皱到一起，“那可是祁怀欸！那小霸王肯跟你道歉？”
林含之点头。
“含之，他肯定是看上你了。”
林含之：“……”
林含之：“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惹人喜欢，谁都看上我了。”
“那可不。”萧玉十分自信地说道：“我跟你说，你不在的这半年我在贤安馆打探了一圈。你人气其实还蛮高的，只不过太高冷了，他们都感觉可望不可即——”
“得得得。”林含之听不下去了，“你要问什么赶紧问，别搞这么多铺垫。”
萧玉笑嘻嘻的看着她，“他昨天真跟你道歉了？”
“嗯。”
“那你接受了吗？”
“不然呢。”
“他是怎么跟你说的？是——含之，我亲爱的宝贝，请你不要生气了，你一生气，就像在我心中密密麻麻的刺了若干根剑。还是——美人儿，你的心我的心，我们连在一起。你一生气，伤在你身，痛在我心啊！”
林含之笑的前仰后合，实在不知道萧玉怎么这么多花样。
“我说……你见过他稍微肉麻一点说话吗？”
萧玉摇头。
“我连他正常说话都没听过。”
“那你觉得这会像是他说的话？”
“也对。”萧玉点点头，诚恳的接受批评，“按照他那拽天拽地的气概，应该是说——女人，你跪下，听我给你道个歉。”
林含之一口水喷出来。
萧南启一进门就被喷了一身的水，十分无语的看着两人。
“你们又搞什么幺蛾子。”
林含之憋不住笑，一边拿布给他擦着衣服一边甩锅，“她编排六殿下。”
萧南启脸更黑了，“萧玉。”
萧玉吐了吐舌头，躲远了一点。
萧南启接过林含之手中的布，从怀中拿出两个信封给她，“一个是祁怀留下的，一个是汴京那边送到燕云，又送过来的。”
林含之先拆了汴京的信，说：“我有个朋友要成亲了，我们得加快点速度。”
萧玉一边帮她拆着另一个信封一边问：“你都不在意祁怀写了些什么吗？”
林含之不以为然，“他能写什么重要的事。”
果不其然，信纸上就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走了。
林含之接过信纸，皱眉看着。
萧玉在旁边打趣她，“干嘛，不在意还看这么久。”
林含之叹了口气，摇头说：“你说我们俩都是在我外祖父那学过字的，为什么我的字就那么好看，你看他，草书不像草书，楷书不像楷书……”
顾及着身份，她最终还是没把最后一句说出口。
萧玉：“……”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知道你是在跟我炫耀你字写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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