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姜霖至

　　阙楠告诉曲千蝶，如果六年前奉云学宫的封印破得再晚一些，奉云学宫的学生最多只有十分之一能活下来。

　　因为封印被破前夕，领主奉云亲自带着人去了奉云学宫，意图将所有学生和普通老师杀死，她还要活捉灭帝联盟的人，杀鸡儆猴。

　　但因为封印破除，奉云才没能腾出手，只是乐绍带着姜霖去后山的时候，除了尸体，已经没了他们的踪影。后来发现了真实境被打开过，才知道他们是进去了真实境。

　　“真实境的入口太难找了，姜霖发动了不少人找入口，连魇兽骨都已经给花时间找来了，结果还没派上用场你们就先回来，真是太好了！”阙楠说到这里就有些兴奋，“姜霖要是看到你们健健康康的，一定很高兴。”

　　曲千蝶有些意外，姜霖竟然还发动人找真实境入口，还给找了魇兽骨？

　　看来之前是看错了姜霖，没想到他还真挺有良心。

　　“不过说起来……”阙楠话锋一转，落在曲千蝶脸上的目光有点奇怪，“我听姜霖说，外界六年，真实境才三年，六年前你好像也才十二三岁，怎么现在……”看着完全不像是十八九岁。

　　当然，阙楠也不是想说她现在长得老，而是比起十八九岁的女孩，多少还是多了一份成熟。

　　曲千蝶能说其实在真实境里时间根本就是非常慢，最正常的谭巡待了九年，根本一点变化也没吗？她和唐清沨都不是正常人，所以进入真实境就变得“真实”起来。

　　等等，谭巡呢？

　　曲千蝶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也不管阙楠了，而是赶忙询问。

　　“在楼下。”应狐已经察觉到谭巡靠近的气息，从窗户探头往楼下看去。

　　曲千蝶也跟着朝楼下看去，这一看，诧异了，因为谭巡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除谭巡外，还有看起来与六年前没甚变化的姜霖，另一个则是一身黑袍，整张脸都被兜帽遮住的人，谭巡正红着眼眶跟黑袍人说话。

　　黑袍人对目光非常敏感，曲千蝶看他还没几秒，他便一抬头，一双锐利的眸子便直直望入她的眼睛。

　　曲千蝶心中一惊，被这眼神给震慑了。

　　谭巡和姜霖也跟着抬头朝二楼看，谭巡立刻跟二哈似的欢快的跟她摆手，那欢快劲让曲千蝶丝毫不怀疑如果他有尾巴，现在估计能甩得看不见影了。

　　姜霖和阙楠一样，并没有第一眼就认出曲千蝶来，但看她五官似乎又有些眼熟，不由有些疑惑。

　　这时阙楠也凑到了曲千蝶身边，看到姜霖后立刻就乐了：“姜霖快上来，快上来！”

　　姜霖表情更加古怪，阙楠认识的人？

　　楼上楼下的谈话也不方便，姜霖谭巡和黑袍人三个都进了酒馆，经过柜台时踢了踢睡过去的老板，一脸嫌弃：“还做不做生意？”

　　老板眼睛掀开一条细细的缝看了他一眼又眯上，用鼻子发出哼哼声：“白天的没什么生意。”

　　“楼上有客人，阙楠带来的那个，你认识吗？”姜霖压低声音问。

　　老板改为侧身躺着，眼睛都没睁就道：“你说反了，阙楠是被那个女人带上楼的。”

　　姜霖眉头更为疑惑，今天他约了阙楠说事，是他们灭帝联盟内部的事，她怎么这么没分寸跟个外人待一块？

　　正欲再问，老板已经发出了浅浅的鼾声。

　　姜霖差点一脚把他踹递上去，想到这是他亲弟弟，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暂且饶他一命。

　　已经先上了楼的谭巡已经嘴快的将黑袍人的身份给扒了出来，黑袍人连阻止都没来得及阻止。

　　谭巡说：“曲姐，我找到我伯父了，我伯父他没死！”

　　谭·前·天乾城城主·政：“……”这个傻侄子。

　　曲千蝶完全能够从谭政露出的半张脸脑补出他的心理活动，将笑意压下，并请他落座。

　　谭政并不如他的傻白甜侄子那么缺心眼，他是九星术士，在整个九陵国都属于顶尖之流，而且九星术士接近圣者之境界，对危险有着本能的敏锐，自打进入这个包厢，他却有种浓浓的压迫感。这压迫并非来自于侄子口中的曲姐，也不是两个人形魇兽，而是躺着的青年，看似毫无攻击力，实则却让他心不由自主生出忌惮。

　　“谭叔，您不要这么拘谨，她不是坏人。”阙楠对谭政说道。

　　谭政并未看她，目光又从唐清沨身上移到了他身边的一簇蝴蝶上，也是很古怪……

　　倒是在后面敲门进来的姜霖，先是敏锐的发现了两个人形魇兽，心中微微一惊，人形魇兽……

　　第二眼，他看到了碧蝶，看见了碧蝶上的源力。

　　紧接着，他的视线又落到了曲千蝶两只白皙漂亮的手上，像是故意展示给他看的双手，以他的特殊能力，一眼看到她六根手指指根处的灵兽空间。

　　最后目光移到曲千蝶那张艳丽的脸上，略熟悉的五官，熟悉的笑容，渐渐与记忆里某张还算稚嫩的脸对到了一起。

　　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曲千蝶。”

　　曲千蝶笑靥如花：“姜老师，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姜霖听到他话，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真是你们，我不是在做梦吧？你们竟然自己离开了真实境……不对，你们不是自己离开的……”他朝着人形魇兽看了一眼，显然明白他们真正离开真实境的方式如何。

　　简单寒暄之后，该坐下来聊还是坐下来聊，姜霖最先关注的还是唐清沨。

　　曲千蝶简单将唐清沨的情况说了一下，听到他竟然是被召唤掉命魂之后，三人都齐齐色变。

　　阙楠反应最大：“不可能，如果没了命魂，他不可能还活着。”

　　曲千蝶并不意外她有这反应，阙楠是鬼使，最了解人的魂魄。但到了这时候，曲千蝶也没继续藏着唐清沨的身份，毕竟接下来她还是想借用灭帝联盟的掩护去王城。

　　不过，没等她将唐清沨的身份合盘托出，谭政已先一步猜出了他的身份，姜霖也在诧异之后很快接受。

　　说起来，其实姜霖才是最容易接受的一人，这和他是不是鬼使没关系，重要的是他拥有一个魇兽灵兽，魇兽的意识能够传递给他，让他知道人形魇兽真正衷心的是谁。

　　鬼王！

　　这个答案他六年前就已经知道，但一直不敢确认，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事到如今，一个缺了命魂却还能活着的人，除了鬼王，再无他人。

　　因此，最震惊的反而成了谭巡。

　　起初曲千蝶有意瞒着谭巡，但自从回到人界，她得知九陵国混乱，又一路带着谭巡，想着时时提防他也怪累的，索性也就顺其自然。结果谭巡要么是神闪避避开了他们讨论的话题，要么就是傻呵呵的啥也没听懂，曲千蝶也懒得跟他仔细解释，这就造成了一直到今天，他才真正知道唐清沨鬼王的身份。

　　谭政无言伸手替他侄子将下巴给安上了。

　　消化鬼王消息之后，姜霖心思百转，最后却没针对他的身份再说什么。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姜霖问，他记得之前留下的消息是让他们去马绍商铺找马金瑞。

　　曲千蝶便将去到唐家遇上唐清源的事说了下，然后才问：“马老板呢？”

　　提到马金瑞，姜霖和阙楠都沉默了，脸上或多或少出现些许忧伤。曲千蝶见此心里一咯噔，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谭政印证了她预感：“他伤得太重，已经没了。”

　　曲千蝶陷入了沉默。

　　严格来说，她和马金瑞并没有见过几面，要说感情有多深也绝对是骗人，要说难怪，也并没有几分。她只是忍不住想：生命太脆弱。

　　良久的沉默之后，姜霖才又看了唐清沨一眼，然后问：“你们想去王城？”

　　曲千蝶毫不迟疑的点头，“他的本体在王城。”

　　姜霖表示理解，犹豫了几秒又说：“帝九章突破在即，苏扶雪将王城护的跟铁桶一样，我们耗费了不少心力也没办法进去，你们……”你们又怎么进去呢？

　　“你们知道九陵国整体被封印在这一片空间中吗？”曲千蝶明白他的意思，却没顺着问，而是另外提到一个问题。

　　姜霖颔首，“苏扶雪用‘那位’的力量筑起了一道强大的封印，现在其他除了九陵学宫外，其他学宫的封印都已经消失。”

　　“全部？之前不是还有……”天乾城。曲千蝶目光不由落到了谭政和谭巡身上。

　　谭巡也看向了谭政，谭政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抹愧色，但还是望着谭巡，一字一句道：“我打伤了你的父亲，破了天乾学宫的最后一道防守。”

　　谭巡心里一咯噔，有些艰涩的开口：“那我父亲……”

　　“你父亲被人救下了。”姜霖先一步回答，“是生是死，你伯父没法回答你。”

　　即使他这么说，谭巡心中其实也有底，他是不太机敏，但脑子还是有的。他伯父虽然只说打伤，但他了解伯父的性格，他公平公正，怀有一颗正义之心，他父亲若真做了不可饶恕的事，他伯父一定会选择大义灭亲。

　　更何况，原本在十七年前，他父亲已经对伯父下过手……

　　可到底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谭巡一时间有些彷徨茫然。

　　谭政正想说话，就见那一簇自带光晕的漂亮蝴蝶飞到了谭巡身边，“唰唰唰”唰了几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谭巡的错觉，他心里那点惆怅就被带走了。

　　曲千蝶：其实我只是想转移你的注意力而已。

　　“曲千蝶，这是你的灵兽？”姜霖的之前就想问了，他和阙楠不同，阙楠看蝴蝶只看表面，但他看到的却是“灵兽”，非常弱，随便一下都能捏死。

　　曲千蝶拿出了一把匕首，对姜霖说：“姜老师，手伸出来。”

　　“干什么？”姜霖嘴上问着，但还是配合的伸出了手。

　　曲千蝶眼睛不眨就在他手背上划出了一道口子，血液顿时流出。

　　“曲千蝶你……”阙楠一见就急了，反倒是当事人姜霖淡定自若的阻止了他。

　　谭政和谭巡也目不转睛的看着。

　　碧蝶有加血和驱散负面效果的技能，但曲千蝶之后才发现，除这些外，碧蝶翅膀上的粉末是一种类似止血药的东西，有助于伤口的愈合。

　　于是，几个土包子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姜霖手背上那条长达七八公分的伤口先是止血，然后伤口渐渐愈合，直至消失……

　　见多识广如谭政和对野兽凶兽乃至魇兽都有研究的姜霖都齐齐被惊到了，尤其是姜霖，他身为七星灵师，竟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世上竟有能治愈伤口的蝴蝶！

　　阙楠喃喃：“你能治愈伤口，你能治愈伤口，你能治愈……如果你早来几天，老马是不是就……”

　　曲千蝶无情的戳破她的幻想：“不可能。”

　　阙楠抬眸朝她看去，似乎不明白那三个字的意思。

　　“碧蝶的确拥有治疗的能力，但无法起死回生，方才我那一刀若再深一些或伤及筋骨，便不可能治愈。”曲千蝶说着心里也叹气，黑科技就算再逆天，也不可能真能活死人肉白骨。

　　阙楠垂下眼帘，遮住眼中闪过的一抹失落，她低低道：“是我妄想了。”

　　曲千蝶能看出阙楠跟马金瑞关系应该不错，马金瑞的死，让她很难过。

　　可到底人死不能复生，纵然她有凤凰蛊，也无法对死去的人用。

　　想到蛊，她立刻想到了任务完成后的其他蛊药，让她颇为意外的是，主线任务的时限系统并没有将真实境的三年或六年算在其中，而是正常发放了奖励。

　　如今她的背包里堆了冰蚕蛊蛊药，蝶衣蛊蛊药，幻蛊蛊药，玄水蛊蛊药，眠蛊蛊药，不过并没有凤凰蛊以及生死蛊。

　　现实游戏中，幻蛊是定身效果，玄水蛊是减伤作用，眠蛊与幻蛊相似，都是控制作用，而冰蚕蛊和蝶衣蛊则是补天诀心法下加血技能提现。

　　如今的碧蝶有治愈一定外伤的功效，但补天心法下她没有技能，是不是说明，如果需要疗伤补血，靠的是蛊呢？

　　念头产生她立刻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当即目光灼灼的看向姜霖。

　　姜霖被她看得顿时一机灵，曲千蝶眼神像是要将他身上所有的钱都搜刮干净。

　　“姜老师，您还记得我养的蛊吗？”曲千蝶先抛出了个诱饵。

　　听到“蛊”字，姜霖眼睛也亮了，这对蛊虫的兴趣一直没减，毕竟蛊虫可是连黎逢的骨头都能啃。

　　黎·骷髅·逢：能不能别老把我拉出来躺枪，我现在离死已经不远了好么！

　　曲千蝶也不拐弯抹角：“姜老师，我还有几种蛊要培养，如果您能帮我找齐我所需要的东西，培养成功后我会给你一些蛊虫。”

　　姜霖想也没想拍板定下：“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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