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请教规矩

　　当上古里村开始第三年的栽秧时，陈小路这个员外郎已经是名符其是了。
　　头一年的租子虽然收得不多，但也卖了些钱，他拿去还韩掌柜。
　　韩掌柜说等凑了整再还，让他先用着。
　　这让陈小路心生不安。
　　“陈大夫，你不是该准备娶媳妇儿吗？”自家儿子早已经心心念念的想着要娶妻了，甚至连下场都不太专心，怄得自己不行。
　　“许家虽然没有要求，但是你娶的是长女，要带好这个头。”韩掌柜意有所指。
　　“多谢韩叔提点。”陈小路还真没想一这茬。
　　他也是被债务急昏了头。
　　是啊，娶亲是大事。
　　立即回来向三姑说起。
　　“嗯，先看看日子。”陈氏连忙唤来叶大修翻黄历书。
　　“四月初九是个好日子，期会干净宜嫁娶。”叶大修翻看黄历看了看：“只不过，小路啊，这娶亲是个什么样的章程，你有想过没有？”
　　什么样的章程？
　　“咱们乡下呢，就是简简单单的骑个毛驴拉个马车，甚至就是走路，抬轿的都少有。”实在是这个地方的路不好走，很窄。
　　八抬大轿很多坡坡坎坎根本过不去。
　　更加上经济条件不允许。
　　庄户人家嫁女，要搞这样那样的摆场，丈母娘觉得还不如多给点聘礼来得真实。
　　而女方家，也没有什么多少抬多少抬的嫁妆。
　　有两抬都算是存厚的了。
　　特别是最近两年遭了天灾都还没缓过劲儿来。
　　谁还有闲功夫去讲究这些呢。
　　“那要不问问许家？”陈氏想着两家开门见山坐下来商谈为宜。
　　“我看啊。”叶大修喊了暂停：“小路，我建议按着大户人家的嫁娶的章程来好一些。”
　　叶大修没忘记在村子里还有几双眼睛盯着呢。
　　许家是大户，具体有多大就说不清楚了。
　　大户千金嫁给你一个穷小子，早已经是祖上积德的事儿了。
　　别的你给不了，一个象样的婚礼现在却是有足够的本事给的。
　　“这倒也是。”陈氏也点了点头：“欣仪美貌如花知书达礼，娶上这样的媳妇儿啊，小路，你真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是不该委屈了她。”
　　“请三姑帮小路张罗一下。”陈小路拿出了银子：“那就办得隆重一些。”
　　韩掌柜提醒得很是时候。
　　听莫氏的意思是今年要嫁三个女儿，韩家不缺钱，杨家是官家，自己以前穷，有些东西想都不敢想。
　　但是现在却不能以这个为借口了。
　　该有的，一样都不能少。
　　陈氏这个媒婆是半罐子水，对大户人家的婚嫁也仅仅限于听说。
　　这可真是为难了。
　　“你去找找韩夫人，她娶了大儿媳妇的，去请教一番。”
　　对啊，这不就是一个现成的老师吗？
　　陈氏立即就叫上自家大嫂去了镇上。
　　韩夫人在厅堂里见了这两位。
　　在许家的时候见过的，也面善，记不太清楚。
　　不过一听陈氏自我介绍就知道是谁了。
　　“韩夫人，不好意思，我们冒昧的上门打扰了。”陈氏这会儿有点拘束，来都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讲。
　　要想靠自己的大嫂，那简直门都没有。
　　这会儿的大嫂连头都不敢抬，眼睛看着脚尖都没移过位置。
　　唉，真是没见识。
　　难怪她还怕见莫氏，对许欣仪这个儿媳也有几分惧意，甚至有疏远的意思。
　　陈氏也只能暗自叹息了。
　　“叶大嫂客气了，都是亲戚。”韩夫人静等下文，到底找自己是什么事儿。
　　最后听明白了，是来讨经验的。
　　“其实婚嫁也不分什么大户小户的，都是那么个过程。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种礼仪不能少。八抬大轿吹吹打打自然是要……”
　　“多谢韩夫人。”
　　从韩府出来，陈大嫂已经冷汗淋淋了。
　　“那得花多少银子？”老天爷，她娶的这个是儿媳还是祖宗，这些，自己嫁人的时候没用上，娶两个儿媳妇也没有这么复杂。
　　“大嫂。”陈氏听到这话不高兴了：“大嫂，这话你以后再不要说出来。”
　　哪怕是再不舍得，也不能讲，讲了平白的掉了身份。
　　“小路能娶许家的千金那是他的福气，以前陈家拿不出来，如果要这些排场自然是奢侈。但是现在不同，小路好歹是别人眼中的员外郎，如果娶妻这件事都马虎了，外人是看上他的。”
　　可是，小路还欠着韩掌柜的银子啊。
　　“那是他的事儿，他自然会安排。”韩掌柜都没着急你着急个什么劲儿：“娶亲之事就按着韩夫人所讲的来，一步都不能少。”
　　越是大户人家越讲究规矩。
　　“我什么都不懂，就交给你了。”陈大嫂索性以这个为借口，直接丢给了陈氏：“要钱也找小路，我们家没有。”
　　“行，我知道了。”陈氏无语至极。
　　大嫂这话若是被人听了去，会以为不高兴娶许家女呢。
　　事实上，她是真的不懂，也没脑子去想，更不乐意去学。
　　反正，她的脑子就没想过要用。
　　单看她怂莫氏这一点就知道有多没用了。
　　莫氏是人，你也是人，怎么就害怕成那般模样了。
　　儿子的房子修在了河湾，除了烧锅底外硬是一次都没有去过。
　　不为别的，就是怕遇上莫氏。
　　用她的话说，在莫氏面前都不敢讲话，惟恐说错了平白闹了笑话。
　　许家，莫氏听了陈氏所讲的话默默的点头。
　　“一方一俗，入乡随俗，我们也不知道村里都有什么规矩，你们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陈氏一听这就是答应了。
　　暗暗想幸好听了叶大修的建议，找个懂的人问问。
　　看莫氏这意思，嫁女还是要热闹一番的。
　　陈氏永远不会明白，在莫氏的心里怎么样的仪式都配不上自己家闺女。
　　若爷坐在了那个位置，那可真正是金枝玉叶。
　　陈家按着各项仪式走，莫氏坦然接受。
　　最后看着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儿上了花轿，莫氏这才转过身抹掉了眼角的两行清水。
　　从订下陈小路开始，许欣仪就在做嫁衣。
　　但是，她时时停下针线发神。
　　莫氏明白，她是在想自己此生穿上这件嫁衣的可能性有多大。
　　或许，压根儿就没有，毕竟，乡间嫁女哪有这样的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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