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魇

“带走就是了，不过就凭他这个样子，怕是入不了轮回吧。”萧魈抬手，动了动手指，示意让阿飞和鬼使带他走。

        鬼王微笑着，“谢了。”这才离开。萧魈看着这个背影，倘若在地上，离应该是多么美丽的新娘，也得一颦一笑都那么让人觉得好看。离，是萧魈意识里身处地下城最美的人，没有之一。

        长河的下场，萧魈不想知道，离可能是怜悯他，让她下地狱多活几年；也可能直接让他尸骨无存魂飞魄散。这都不重要。

        萧魈坐上了长河以前坐的位置，重新砌桌子。召集了所有的人，给他们各自分配了任务，说明了要求。

        “不要再妄想去地上，以后的百鬼夜行，不会再有任何冰裂族参加。我也会设置结界，不会有外界的人侵扰。”她用着尽量温柔的语气，模仿着师父以前教育自己的样子。

        到了地下之后，她就等于放弃了地上的生活，再也见不到她的师父了。

        所有的冰裂族人都听从教诲，各回各家。只是以后的日子，多了一些趣味的活动，萧魈也会教他们一些从来没见过的稀奇玩意。

        有个半大的小孩手上满是红纹，跑过来问萧魈，“书上的故事是真的吗？为什么我们不等去地上？”

        童言无忌，萧魈说，“书上的故事不一定全为真的，可是我们不属于地上的故事。”

        “为什么？那岂不是很亏！”

        萧魈一时间也无法解释，现在想来可算懂了夫子当时的心情了，“不亏！地下全都是想见的人，地上的人还下不来呢，况且，来了就回不去了。地下才是家。”

        孩子似懂非懂的点头，看暗河流水有趣，又跑了过去。

        来了就回不去了，她自己说出口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件事情这么令她难受。回不去了，意味着她再也见不到云灵山，见不到洛千岁，见不到师父地下真的是家吗？

        她其实已经知道自己是一个人了，可是还是选择留在了地下。因为总有人会出来承担一些责任，既然她可以在地下安然无恙的，那就不用再让世间不得安宁。抬头看看黄土，想哭却也哭不出来了，地下城不需要眼泪，她只希望师父可以在云灵山好好的生活就好。

        云洛笙对外称，萧魈回家了，她找到了自己的亲人。这大概是最好的解释了，因为他也相信萧魈会处理好地下城的事情。

        夜晚，萧魈启用了一种秘术，这是地下城独有的秘术，可以通过夜和梦境抹去人的记忆。这种秘术极其难学而且少有人知。她忍着难过抹去了地上所有人对于她的记忆。萧清尘、云洛笙、童熙、端木云岐、洛千岁这样，一切都如同没发生过一样，一切都可以照常进行下去。这可能是最好的结局，无论对于谁都是。

        “我是魇，我在梦里见过你。”

        夜里，所有人都进入了梦境，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四周一片寂静。云灵山的清晨依旧美好，而地下城依旧是那永无天地的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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