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四章

住在城西的文公子，名叫文雅淳，其父是安氏药局的药库总管事。

        文家在上一辈已没了什么人，当年文父本是亡命之徒，后跟随了安绮凌父亲，幸得安父信任，从小小药坊到如今的安氏药局，安家几代用心经营，规模也越来越大。文父本是安氏药局的药库看守，后来，随着安家日益经营有善，生意渐渐扩展，文父也就慢慢成了这安氏药局的药库总管事了。

        这文公子与安绮凌同年，但比她出生日子要晚几个月，是文父的独生儿子，却先天不足，生来体弱多病，幼年常受安家照顾，治病搭救。两家常常往来，两家的孩子也是自小就熟识的了。

        安绮凌先是又绕回去了永安街的鸣才书店，挑了几本最近新出来的书册子买下。文雅淳勤于读书功课，自然会喜欢这书册子。在半路上安绮凌又去了永安城非常有名的如心糕点坊买了各式糕点甜品，一并的拎在手里，才终于径直去了文宅。

        文家如今虽已不似先前那样居住在窄小的民房中，文父靠着自己的勤劳肯实，在永安城西城也置下了一个小宅院，但是这文宅中的布置却依然是朴实无华，只雇用了一两个奴仆。

        安绮凌大大方方地从大门进来后，远远地就看到文雅淳。他所在房间的窗子被支了起来，而他本人就正坐在窗前的书桌前，手里捧着一卷书在潜心朗读着。窗外种着竹子，几枝细长的竹枝垂在他的窗前，竹叶间相互拍打着，簌簌地响着，衬着他的读书声音。

        安绮凌蹑手蹑脚地走到窗下，直到文雅淳把手里的那页书读完，她才痴痴地笑了一声，文雅淳这才看到她。

        “绮凌，你怎么来啦。”文雅淳赶忙放下书，探起身子站了起来。

        “我来看看你有没有用功读书啊。”安绮凌笑着说，然后举起手中拎着的书和糕点说，“我带了好东西给你。”说着就把手里拿着的一堆东西往窗户里递过去。

        文雅淳接下了东西，就看到安绮凌翻身要直接从他的窗外翻了进来，忙拦着说道，“小心点，别摔倒。”

        “没事。”安绮凌站稳了脚，两人就先把糕点打开，一起吃了起来。

        “你又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吧。”文雅淳看她穿着男装，问道，“好久没看到你了，莫不是上次正月十五元宵节时候，咱们把郑公子家的花灯船给不小心烧了，你被家里责罚了吧。”

        “你尝尝这块，是不是很好吃。”安绮凌只顾着吃糕点，避而不答，看文雅淳还要开口，忙拿了一块满是花瓣的圆形糕点就塞到了他嘴里。

        文雅淳由于先天体格弱，身体并不属于强壮那一类，他脸颊有些瘦削，稍有不适时候就惨白着一张脸，等到了年纪稍长些，身体才日益调理得健康起来，但是仍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还好他五官端正，生来浓眉大眼，长相清秀。平日里他待人接物也异常温顺，说话声音一贯温言细语，很是讨人喜欢。

        安绮凌与他从小要好，经常替家里给他送去强身健体补身子的药膳，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都要与他分享。虽然安绮凌是个从小被家中宠溺出来的乖张孩子，但是文雅淳自幼体弱多病，也没有习得防身功夫，安绮凌从来都是见不得他被别人欺负，常常在文雅淳面前充当大姐姐，冒当他的保护者。

        安绮凌吃了几块糕点后正觉得口渴，这时候文夫人端着一盘茶水，正巧从门外推门进来。

        “呀，绮凌，你来了。”文夫人见了她万分欣喜地招呼着。

        安绮凌帮忙接过茶水来，乖乖地非常嘴甜地喊了一声文婶婶。

        “婶婶，您真是太贴心了，我们两个正觉得口渴呢。”安绮凌又捧着糕点过来，举着在文夫人跟前，“您快尝尝，刚刚我路过如心糕点坊看到那里刚刚摆出的新式糕点呢，您尝尝，非常好吃呢。”

        文夫人被哄得心花怒放，一连吃了两块，直夸好吃。

        “这已经快到中午了，绮凌一定要留下来吃饭，”文夫人握着她的小手，满脸的笑容，“我这就亲自去下厨，多加几个你爱吃的菜。”

        “好啊，好啊，我最爱吃婶婶做的饭菜了呢。”安绮凌点头称道。

        “爱吃就好，婶婶这就快些去做，可不能教我们绮凌等久了。”说着就要转身去下厨。

        “婶婶，我去帮您吧。”安绮凌也要随着去。

        “你和淳儿在这读书就好，帮婶婶考考他的学业，问问他有没有认真读书。”安夫人忙制止，把安绮凌安排在书桌前，才安心地出了房门。

        文雅淳一只胳膊撑在书桌的桌角上，伸手又拿了一块甜点吃着，他斜睨着安绮凌嗤声笑道，“每次你来，哄得我娘都好开心。”

        安绮凌坐在书桌前，双手撑着下巴，“对啊，我当然是人见人爱呀。”

        “前阵子，我去你家还书了，”文雅淳慢悠悠地说，“玉珠说你又被安伯伯打了。”

        安绮凌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心想这玉珠真是大嘴巴，什么家丑都给往外扬。但是她只能故作镇定，胡编道，“我爹那是太喜欢我了，我们父女俩经常这样的，这只是平日里我爹在关心我而已，”她摇头晃脑道，“你不要想到其他方面去。”

        安绮凌从小淘气，安父真是恨女不成淑，打她是家常便饭的事了。但是安绮凌此时早已及笄，还挨打似乎就很丢脸了。

        文雅淳捂着嘴偷笑，安绮凌不甘心被笑，俩人打闹了一会，门外就来人传唤叫他们准备用午膳。

        俩人便起身一起去饭厅，安绮凌嘴甜，席间把文夫人哄得心花怒放，三个人一起吃显得异常温馨。

        文雅淳的父亲近日药库异常繁忙，已有一段时间不在家中吃饭。他们又聊了些近日江南一带瘟疫已被控制的事来，文雅淳对此次的疫情颇有看法，说出的一两个观点让安绮凌连连称赞。

        话说文父是个粗人，而文雅淳从小体弱，并没有继承文父的粗犷和健壮。文父也只盼着文雅淳身体健康，日后虽不能习武参军，或也能读书作字，多多修养品德，也许有一日被选拔了人才，也能光宗耀祖。文雅淳也不负众望，从小就刻苦努力，有一番诗文见解，为人又温顺讨喜，在邻里中早已小有成名。

        饭后，文夫人回房去休息，安绮凌和文雅淳就在中厅摆了棋桌下棋。

        安绮凌一连输了两局，“几日不见棋艺见长。”她一边捡棋子，一边称赞道。

        “当然，”文雅淳遐迩一笑，“前些日子，我遇到一位棋术高人。”

        “棋术高人？”

        “对，我和他切磋过几次，每次都是落败，但均获益不少。”

        “真的吗，也带我去见识一下。”安绮凌好奇心起，忙问道。

        “你还记得上次正月十五元宵节那晚，我们在那大衍河畔遇到的那个外地来躲疫情的酒鬼吗？”

        安绮凌回忆了一会，并没有想起来什么，直连连摇头。

        文雅淳四下看了看，想是母亲已休息下一会了。他顿了顿，然后凑过身子，低声对她说，“正好我现在也想再去找他下盘棋比较一下高低，我带你去找他。”

        说到出去玩，安绮凌自然是高兴，三两下就把棋盘收拾好了。俩人趁着四下无人，就偷偷得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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