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现实之中，夏书瑶从床上醒过来，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她打开灯，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睛有些肿，但脸上的笑却很真实。

        “又是刚表演完就下线，好像给郁姐姐添麻烦了。”

        夏书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随后按照自己日常习惯打开笔记本电脑，脸上的笑容也在这一刻彻底消失。

        电脑屏幕上显示，在这一周夏书瑶已经联系了两百多家企业，但是给了回复的寥寥无几，就算其中一部分单位给了面试机会，但所有的一切也都止步于面试。

        梦是甜的，现实是苦的。

        夏书瑶摩挲着自己脸上的肌肤，忆起了过去。

        十三岁的夏天是炎热的，同时也是清凉的。那个小城镇里长大的姑娘刚刚上初一年级，她每天唯一的烦恼就是老师布置的作业。

        那时候的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每天一下课就会冲回家找爸爸妈妈，最喜欢娇滴滴地抱着妈妈的手打扰她做家务，被妈妈赶到爸爸身边看着他读报纸。爸爸太无聊了，小姑娘就跑到楼下，围观老爷爷们聚在一起下象棋……细细想来，那时候的日子真美好啊。

        如果时间停留在那时候就好了。

        只是，十三岁的夏书瑶根本不会想到，一场大火会席卷她家，卷走了她的双亲、卷走了她的未来。

        “这是一场煤气泄漏事故。”

        自己家里昨天才换的煤气。

        “是煤气公司的问题，他们图便宜用了市场上的劣质煤气罐。”

        妈妈只是想给家里人做一顿饭。

        “两名大人抢救无效死亡，一名小孩部分皮肤重度烧伤。”

        爸爸凑到妈妈旁边帮她打下手，我当时在客厅写作业。

        “协商赔偿总共六十万，煤气公司全责。”

        可是爸爸妈妈回不来了啊……

        小小的女孩从此只能孤身一人逗留在这世界上，像一根杂草一样活着。

        植皮、复健……过大面积的烧伤给身体带来了数不尽的伤痛，高昂的手术费用阻止了女孩的进一步治疗，让女孩的身体只能修复到堪堪满足日常需求的地步。

        她的日子终究是回不去了。

        从此以后，小女孩就开始在各个亲戚家里被轮番寄养，像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恶劣的生存环境让女孩提前成熟起来，带着用父母的生命换来的赔偿，女孩毅然决然地选择离开这个令她伤心的城市。

        女孩心想，去另一个地方吧。

        赔偿款能不动就尽量别动，一切生活都靠自己勤工俭学。但是那时候的女孩也万万没想到，一个毫无根基还身患残疾的人，在一座发达城市到底有多难生存。

        光是吃饭和房租，就几乎将工资消耗殆尽，更别说那工作还极难寻找，稍不留神自己就会被公司赶出来。

        活着太难了，但就这样放弃吗？

        “我要让那些嘲笑过我的人，全都后悔！”

        ……

        狠话谁都会放，但是现实依旧非常残酷。

        交租日期日益逼近，夏书瑶终究是选择低下她的头，去楼下的餐馆奶茶店都试了试运气。

        “请问，这里招人吗？”

        “不招，走远点别吓到客人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

        ……

        “你好，请问这里招人吗？”

        “员工满了，你去问问别家吧。”

        “不好意思，打扰了。”

        ……

        问了一天，夏书瑶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出租屋的方向走，走到楼下的时候，却被一位包子店的大娘叫住了。

        “闺女，你是在找工作吗？”

        大娘朝夏书瑶招招手，脸上虽遍布沟壑，看上去却很和蔼。

        “我这儿还缺个帮手，闺女你要来试试吗？”

        就好像是一缕光罩进了心坎，夏书瑶忽地抬头，走到了大娘的面前。

        “大娘，你这边真的缺人吗？”

        “缺！”大娘乐呵呵地说，“我和老伴儿年纪大了，就想找个人帮忙。闺女，你别嫌弃这里只是个包子铺。”

        “怎么会嫌弃呢？”

        感谢都来不及。

        夏书瑶激动到朝大娘鞠躬道谢，被大娘一把抓住胳膊肘，拉进了包子铺后厨。看着后厨里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夏书瑶又紧张起来了。

        老大爷周身气质沉稳，有种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属于手艺人的骄傲。他左手抄起一张面皮，右手拿木棒子在馅料盆里一舀，肉馅嗖地一下被放到了面皮中央。

        紧接着老大爷右手食指拇指紧密配合，收口的褶子在指尖下飞舞，三秒后旁边的铁盘子里就多了一个皮薄肉多的大包子。

        好厉害！

        夏书瑶不明觉厉，对着大爷肃然起敬。大爷抬了抬眼皮子，朝自己老伴儿点点头。

        “让她来后厨帮忙。”

        大娘哎了一声，抓着夏书瑶开始介绍包子铺里的东西。包子铺不大，但是五脏俱全，夏书瑶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将眼前的一切全部记录在自己的心里。

        她知道，自己受到了他人的恩惠。

        无论如何，至少这一段时间，自己有了一个安身之所。

        ……

        在这座现代化都市里面，会隐藏着充斥人情味的包子老店，也会有无数钢筋水泥浇灌而成的冰冷写字楼。在某座大楼里，郁冬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伸了个懒腰。

        “郁冬，你的舞编地怎么样了？”

        一个胡子拉碴、头发油腻的家伙忽然出现在了郁冬的身边，逼得郁冬拽着自己的人体工学椅，跟他拉开十米距离。

        “你别过来！老实交代，你最近一次洗澡是在几天前？”

        郁冬戒备地盯着自己的童年小伙伴，看着他扒拉他的大油头，得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我在公司住了三天了……”

        “三天！你都发臭了你知道吗？”

        陈宫额头上青筋一跳，没好气地抱怨道，“是谁天天编一堆会穿模的舞？还成天叫我快点给个解决办法，害得我不得不加班编算法的？这事儿能怪我吗？”

        “行了，别哔哔了。”郁冬捏住自己的鼻子，“你赶紧回去把自己刮一遍，我不想在公司看到乞丐大爷。”

        陈宫：“我！￥”

        这个混蛋！我还没嫌弃你骚包呢！

        创业项目合作小伙伴被自己嫌弃跑了，郁冬这才肌肉放松，跨坐在椅子上兜了个圈，嘴里不自觉地哼起熟悉的旋律。

        “最坚强的翅膀，是你自己的信仰。”

        “……”

        啊，又想起那首歌了。

        郁冬微微凝神，忆起自己三天前偶然发现的惊喜。

        那时候，自己在梦星园已经练这首歌练了四天了。醒来之后，本来是要给“怜”继续编舞的，但是自己却鬼使神差地跑到隔壁舞蹈练习室，将梦中的舞在这个时空复现了一遍。

        每一个抬腿、每一次转身，就连角度和梦里的场景一模一样，而自己的身体会相当自然地律动，衔接到下一个动作。

        郁冬知道这很不正常。

        对一位舞者来说，或许记下一支舞要的时间很少，但仅仅半小时的练习是不可能做到和标准动作完全一致的。为了防止舞台上出错，舞者会一遍一遍地跳舞，让自己的肌肉记住每一个动作。

        在梦星园的郁冬就是这样干的。

        但是，现实之中的自己可从来没有练过这支舞……

        【在梦星园中练习过的舞蹈，现实中的身体肌肉也会记住。】

        这是一个不得了的发现，而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舞者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两个同水平的舞者，同时开始熟悉一支舞。一位只能每天白天拼命练；另一位却能做到白天在现实中练习，晚上在梦星园练习……拥有梦星园外挂的那位舞者，会得到双倍的练习时长。

        如果他再花点积分，利用梦星园里面功能强大的练习室进行辅助训练呢？

        那么，当第一名舞者练完一支舞，可能第二位已经练到第三支舞了。

        “耍赖神器啊。”

        郁冬把脑袋靠在椅背上，眼睛盯着自己的影子。

        舞蹈是这样，那么唱歌呢？

        你在梦星园中的声乐练习，成果能不能带到现实世界中？

        好吧，这些问题实在是太复杂了，先不讨论这个……如果是歌曲本身呢？

        郁冬可是在拿到新歌的第二天就去调查过了，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有这首歌。

        既然如此，会不会曾经有人将梦星园中的歌曲搬到现实世界中来，或者将现实中的歌曲搬到梦星园里去，而不用在意任何版权问题呢？

        梦星园……会管这种事情吗？

        越想越头疼，郁冬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头埋在双臂之间。

        算了，今天晚上去梦星园的时候问问兔子他们吧。

        现在最重要的是……

        “‘怜’的编舞，我能不能让其他人来啊！”

        又有动作幅度的限制，又有场景衣物的限制。

        这也不行那也不对，真的是……烦死了！

        陈宫就不能做个好点的程序吗？现在手头上这个好垃圾啊！

        “tmd你行你上啊！”办公室的另一端，收拾好衣服正准备回家的陈宫远远吼了一声，“多请点人会死啊！”

        “没钱！只有你是免费的！”

        郁冬回应地理直气壮。

        “等赚钱了给你股份啊~”

        “我信你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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