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错了

杜文潜意识到也许从一开始，他侦查的出发点就错了，错得离谱。

        趁着现在阿宁对他还有几分真情在的时候，他决定要好生的探寻一番她到底因何恨他，就算注定了要死在她手里，他也想做个明白鬼。

        艰难的翻了个身子，将身旁因为害怕踢到他而离得远远的女子的娇躯拥在自己怀里，闻着她身上的幽兰香气，一夜好眠。

        杜文潜此行回京，事情算是一波三折，皇上最终的判决出来，却给他升了官，擢升为户部郎中，辖宿州清吏司。

        这是正五品的官职，相较于他从前在翰林院的官位，或者他之前在安阳县的正七品县令已经是大大的升官了。

        这样的结果令所有的人侧目。

        从此他的办公场所从翰林院转移到了三司六部，归户部左侍郎庞运灵管。

        这番大动，不仅引起了朝堂之上的议论，“人人都说探花独风流，可杜状元却是一枝独秀。”

        “谁说不是，听说安阳的案子他差点办砸了，还好庞大人的小公子替他接了一手，才让他转危为安，这才能够如此大加封赏。”

        “喂，你们少说两句两话，人家会拍马屁，会找后台，你们闲得发慌，不如多去替自己的准备想想办法，何必在这里说闲话。”

        比起六部中小官员们偷偷在背后议论的这些话，在街小巷之中，闲来无聊八卦的百姓们更是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

        “论如今升官谁人升得最快，且看前科状元杜大人。”

        “先来一顿板子，后有正五品官位……乐哉乐哉。”

        ……

        古来自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规矩，杜文潜一人升官，家里人自然也得随着提携起来。

        夫贵妻荣，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因着他五官的官位，其夫人或者母亲能得个五品宜人的诰命。

        先前杜府中人都会唤云其雨一声夫人，那不过是礼貌性的称呼，其实在朝堂之上，或者各个贵夫人之间是万万不能这般称呼的，他们对于没有诰命封赏的官员家眷一般以某某娘子称之。

        像杜文潜这种，自己一旦得了封赏，第一个要赏的自然是其妻云其雨，可他的情况比较特殊，他上有高堂在位，而且没有诰命封赏，不如其他王公贵族，母亲一般都是由着父亲的官位有诰命封赏的。

        而老林氏以前只是草民一个，一身尊荣，自然只能寄托在杜文潜身上。

        所以，这个要赏杜家一个女人的消息一经传出，杜府里便顿时风起云涌。

        闲鹤院里，这几日都不太平静，云其雨一般是去请过安之后，便立马离开，根本不敢在那里多呆。

        她若是待得久一些，杜大梅来催她，就连眉烟那小小的贱妾都会借着别的事情来映射她，她原本就不太爱往那里去，这样一来，更呆不下去了。

        每次等到她一走，里面就热闹起来：“娘是二哥的母亲，这诰命自然得由娘来受着，她算什么？”杜大梅头上还插着云其雨送她的赤金梅花簪，可一转头就开始翻脸不认人了。

        “是啊，老太太，妾巴不得想要立刻唤你一声老夫人了，这老太太虽说听着不难听，但终究没有老夫人好听不是。”眉烟挥着丝帕捂着唇笑得一脸谄媚。

        她以前在杜家当客人时，就招老林氏的喜欢，如今

        做了妾之后，越发没有了包袱，讨好起老林氏来，简直可以称作不要脸，可劲儿舔了脸上去极尽奉承之能事。

        “谁说不是了。”最近杜大嫂也喜欢出来往这里跑了。

        只她看着眉烟讨好老林氏，她也不甘示弱，可劲儿拍着老林氏的马屁。

        老林氏一个老人家，被家中一众女眷转着，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她的好话，争相贬低着云其雨的身份，听得她可乐呵惨了。

        “可这事原本按道理来说，该是我来承着，但这一切还得听从二郎的意思，我看他把那女人护得紧，只怕……他早就有了打算。”

        老林氏对于自小养大的杜文潜还算了解。

        他升官的当时，他便已经用歉意的目光看过她了，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就是要把这诰命先给云其雨了。

        用他的话来说，待他好生干着，那侍中的位置是最容易做出功绩来的，若是运气好不出两年，大约又有晋升的可能性，到时候，何愁她没有诰命。

        而云其雨呢，因为作为官夫人，是需要时不时跟着他一并出去参加东家宴会，西家赏花会，或者哪个孩子满月酒，生辰宴什么的，若是个诰命在头上顶着便是见着了七品小官的夫人也得磕头行礼。

        因着这层考量，大梁朝有类似于杜文潜这般情况的人都会选择让自己的夫人先封赏，反正以后差事办得好，又得了皇上的欢心，何愁没有封赏。

        不愁，那是杜文潜，老林氏自问她是挺愁的。

        她自小长在京城之中，过的日子也是富贵殷实，可因为远嫁北边，夫君因为战乱不小心死在战场上，她除了得到一些基本的抚恤金以外，什么都没有得到，以至于她在京城里住了这么许久都不曾也不敢带着自己一家人找上林家门去。

        他们会笑话她当初的愚蠢，可是她若有了这个诰命的身份，虽然才不过小小的五品宜人，可好歹也是诰命，至少她能上得了林家的门了。

        这是她的执念。

        众人正说着笑，便听得挽翠在门外唤道：“你给我进来，与老太太回话。”

        将人推掇进来，那人竟是小风。

        “你不是在二郎身边当差的吗，怎么主子还没有回来，你便自己先行回来了？”老林氏分外疑惑的看着他。

        小风急着去与云其雨回话，便草草的回了一句：“小的要去把消息通知给夫人，后日便是诰命夫人的封赏大典，大人让小的提醒夫人装扮隆重些。”

        “诰命……后日开始？”老林氏身子剧烈一晃，陡然站了起来。

        “他……他果然要让云家丫头去，他心里就没有我这个母亲吗？”老林氏眼圈泛着红潮，委屈得差点落泪。

        小风看她竟然这么激动，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连忙匆匆行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老夫人，妾倒是有一计，不知当说不当说?”眉烟眼见有空子可钻，连忙移着小碎步走到她面前小声的把自己的计划分享给她。

        老林氏此时身似破步，飘摇零落，心似浮萍，不停摇摆，找不到可以自己停靠的港口。

        眉烟也知道自己所说的主意有些太过了，因而也不敢让太多人听到，她的声音控制得刚好够老太太一个人听到。

        老林氏在心里衡量了一通，反正想着也不死人，更加不缺德没有多想就同意了，挥手让人去布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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