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迷雾

原本余恕和程兮凉聊着天，并没有想到有人会这么快就下来了。谁承想，刚讨论的人下一秒就出现在了车厢外，还拿着他的行李当“人质。”

        余恕故作镇定的接过行李，然后装作随意的问道：“周大人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周霁不答反问，“我什么时候来还要向余小公子报备吗？”

        “不是。”余恕连忙摆手。说实话，周霁除了少数时候看起来好相处一些，更多的时候他和周霁对视都是有些发怵的。

        “我这不是关心一下你嘛……”说这句话时，因为心虚，余恕的嗓音越降越低，最后连他都快听不清了，眼睛也转着看向了自己的鞋子。

        可是周霁却听清了，他眉眼一低，眸底仿佛有些什么东西快要冲出来了。

        然后余恕没看到周霁的这副表情，只听到他说道：“刚刚到。”

        余恕松了一口气。

        谁知这一口气还完全松下去，就又听到周霁说道：“刚好把你的话全听到了。”

        余恕：“……”

        其他人此时也三三两两的下来了，周霁没再逗余恕，他随意的瞥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的程兮凉，然后对余恕说道：“要出发了，我先走了。”

        “好。”

        周霁便放下车帘，向自己的马走去。

        车厢内随着车帘被放下，显得有些昏暗，不一会儿马车便晃晃悠悠的开始前行。

        余恕被周霁的话说得心神不宁的，到最后只得将过错一齐推给周霁，安慰着自己要是他自己没被抓到，自己也就不会说起这件事了。

        这么安慰了自己，余恕很快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拉着程兮凉开始聊些无关紧要的话。

        路途遥远，总要说些话来打发时间的。

        接下来的几日，程兮凉再没有被人半夜打扰了清梦，时间就这样有条不紊的过去了。直到五、六日后，京城的城门映入了眼帘。

        “终于到了，坐了这么多天的马车，整个人都快被颠散架了。”余恕看着城门的方向，忍不住感叹道。

        程兮凉没接话，跟着余恕的目光朝城门看去。她是第一次来京城，面对着比建安郡更加宏伟的围墙，心中油然而生了一种畏惧感。

        感受到了程兮凉情绪的变化，余恕放下了帘子，转头安慰道：“京城和建安郡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的，都是百姓居住的地方，不要害怕。”

        程兮凉感激的看了一眼余恕，“谢谢。”

        正说话间，马车停在了城门口，有城守卫上前来盘查身份。

        程兮凉从帘子的缝隙向外看，只见管家从怀中摸出了一件物什，递到了守卫的手中。那守卫看了几眼后，朝着后面的人点了点头，然后把东西毕恭毕敬的还给了管家，侧身让马车同行。

        马车又慢悠悠的驶向了城内。

        熙攘的叫卖声、喧闹的谈论声，还有车轱辘滚动的声音瞬间席卷向了他们这辆小小的马车。

        程兮凉干脆掀开了帘子。

        整座繁华的京城便映入了眼帘。

        明明天才刚刚亮，街道上就已经人头攒动，几乎到了肩挨着肩走路的地步了。

        他们这辆马车在熙攘的人群中显得格外醒目，惹得行人频频注目。大部分人的眼中都没有恶意，多半是探究和好奇。

        小厮在前面疏通着街道，将路人拦到了马车必经之路外。

        余恕伸手拉下了帘子，“先别看了，马上就要到了，我跟你一些要注意的地方。你要是想看，明天我带你在京城转转？”

        程兮凉本来也只是好奇罢了，见余恕这么说，便点了点头，正襟危坐的看向余恕，“好，你说。”

        “其实我家私底下没有那么多的规矩，父亲、母亲还有兄长都很好相处，你不要拘束，正常怎么和我相处久怎么对他们就行。但是——”余恕顿了顿，着重强调一般的说道，“如果我们府上来了客人，那一定要记得行礼。”

        “好。”程兮凉一一点头答应，没有表达任何异议。

        她初来乍到京城，自然不同在建安郡自在。余恕嘱咐的这些，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是余恕看着程兮凉的表情，以为程兮凉不情愿，便又提议道：“或者家中来客人时，你不要出来，避开闲杂人等就好了。”

        程兮凉点头，“听你们的。”

        余恕想着还要再叮嘱什么，就听管家敲了敲车门，“小少爷，我们到府上了。”

        余恕收回了想说的话，对着程兮凉笑了笑，“走吧。”

        车外的熙攘声不知何时已经退去，四周一片寂静。程兮凉跟着余恕一同下了马车，一抬头就看到了头顶那块巨大的牌匾。

        三个硕大的烫金字体格外醒目，程兮凉沉默着看了几眼，然后看向了余恕。

        余恕也是看着那牌匾愣了几秒，随后轻咳了一声，低声说道：“等空闲的时候再和你解释。”

        行吧，不着急。

        程兮凉收回了目光，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牌匾。

        管家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走到了那个写着“丞相府”三个大字的牌匾下，轻轻叩响了大门。

        不一会儿，大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丫鬟探出头来。

        “管家？”看到管家，那丫鬟似乎是有些吃惊，头随之往外看去，一边看一边问道，“小少爷回来了？”

        “是，快去禀报老爷和夫人。”管家说道。

        丫鬟忙应了一声“是”，将门彻底拉开让余恕等人进去。

        这边余恕刚收拾好东西进了大门，余恕的父亲余期尧和余恕的母亲林湘就迎了出来。

        “恕儿，你总算是回来了。”林湘一见到余恕，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让母亲担心了，是我不好。”余恕垂着眼眸，宽慰道。

        “修养了这么些日子，你身体可好些了？”林湘问了自己一直担心的问题。

        “已经好多了。”余恕答道，“这不是刚好春节，就想着回来看看。但是因为有些事情耽搁了，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余期尧在一旁突然问道：“那位周大人来了吗？”

        说着，他的目光就打量了一番，刚好看到了一直站在一旁没做声的程兮凉，问道：“这位是？”

        余恕这时才想起程兮凉，松开了拉着林湘的手，向两人介绍道：“这位是我在建安郡认识的一位朋友，她在建安郡很照顾我。这次她来京城有一些事，我就让她和我一起回来了。”

        “老爷，夫人。”程兮凉上前一步，行了礼，“我叫程兮凉，你们可以叫我兮凉。。”

        林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程兮凉，忍不住夸道：“都说建安郡养人，以前还不信，现在一看兮凉就信了。”

        “多谢夫人。”程兮凉道谢。

        “那你来京城之后住在哪里？”余期尧问了比较实际的问题。

        “这还要问吗，当然是在我们余府住下了。”林湘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不太合适吧……”余期尧有些迟疑的说道。

        “怎么就不合适了？”林湘不满的瞪向余期尧，“这不合适那不合适，你把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带回家过夜就合适了？”

        余期尧被林湘说的没法，只好点头答应了让程兮凉住下。

        得到了余期尧的准许，林湘立即就拉住了程兮凉的手，“来，兮凉，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程兮凉被迫的跟着林湘的脚步往后院走。林湘的脚步走得快，她只能小跑着才能跟上。

        余恕原本也打算跟着一起去看看，却被余期尧叫住了。

        “父亲还有什么事吗？”余恕回头问道。

        余期尧没再管程兮凉的事情，继续问起之前被忽视的问题：“你见到周大人了吗？怎么没见到他跟你一起回来？”

        “见到了，你写信到的第二天周大人就来了，后来也一直住在余府。”余恕答道，“他也和我一起回来了，只不过到京城后他就和我分开了。”

        “这么说他的任务是完成了？”余期尧猜测道。

        余恕想到了刚刚才和余期尧打了招呼的程兮凉，不敢多说什么，以防露馅，“应该吧，我不太清楚他要做什么事。”

        “也是，周大人做事也不可能告诉你。”余期尧一副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余恕想到自己和周霁这么些天的奇怪相处模式，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强硬的岔开了话题：“那位周大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连父亲你都要礼让三分。”

        “嘘——”余期尧立即拦住了余恕要说的话，“周大人的身份可不是你我能置喙的，你只需要记住，以后要是再见到一定要知礼数。”

        余期尧越是这么说，余恕就越是好奇。

        他一边猜测着周霁的真实身份，一边不太走心的应道：“记住了。”

        余期尧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余恕，然后又自暴自弃的想了想，说道：“算了，反正以后应该不会再见到了。”

        听到这句话的余恕眸光动了动，没说话。

        不知怎地，当他知道自己和周霁以后可能不会再见时，心中竟然有些遗憾。这种感觉很小，小到他仔细细想了一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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