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夏日的距离

我没有疏远你，我只是不知该如何定义我们之间的距离。

        马嘉祺让王森在小区前面的十字路口处停下来，彼此寒暄了几句后王森向我们挥手开车走了。

        华灯初上，夏夜的街头总是很热闹；悠闲散步遛弯的大爷大妈，像风一样跑来跑去嬉戏打闹的小朋友，骑着电动车从身边呼啸而过转眼不见的外卖小哥，还有不远处的烧烤店里飘出的浓浓的孜然味和辣椒香，一片烟火气。

        我们两个就这样静静地散步，享受着片刻的安逸，谁都没有说话。快走到17楼，马嘉祺突然开口，“上去坐坐吧，难得我一整天都休息。”我心知这样是不合时宜的，可我就是拒绝不了他的眼睛，他那么真诚，那么纯粹，那么美好。短短的十几级台阶，每踏上一步我都在心里劝说自己要转身离开，可最终我还是跟着马嘉祺进了公寓。

        一进门，先打开中央空调，有些粘腻的皮肤瞬间变得干爽。“坐啊，我去看一下冰箱里有什么。”马嘉祺去了厨房，我径直走向了熟悉的阳台，两个多月几乎每天都要来的地方。向日葵已经开败了许久，曾经金黄绚烂的花瓣全都变成了干瘪的褐色，皱巴巴地蜷缩在花盆里。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怎么来这儿了？冰箱里只有饮料，我们点夜宵吧。”他看了看已经凋零的向日葵，“明年还会开花的，不是吗？”

        “是啊，明年一样会开花，思念的人也终将相聚。”我们两个走回客厅，“我们干什么啊？就我们两个，怪无聊的。”

        “不无聊啊，和你在一起，就算什么也不做也不会无聊啊。”太直白的话语，习惯了职场上疏离圆滑交谈的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应他，只好自顾自地打开了投影仪翻着电影库里的列表。突然想起很多年以前的冬日，那个在学校车棚里等我很久的少年，有着同样的直球和幼稚。

        “不冷啊，能和你一起放学回家怎么都不冷啊？你怎么又忘记戴手套了，戴上我的。为什么不戴啊，那我们一人一只好不好？你不要，那我也不戴了，我陪着你，要冻手一起冻手。”

        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啊，因为一通电话，尘封好久的记忆又突然涌回了大脑，往事无需再提吧。手指无意识地按着翻页键，惊喜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哎，房东竟然下载了这部电影，我很喜欢的，你有看过吗？”

        “《向阳处的她》，日本的电影吗？我没看过。”马嘉祺摇着头否认着。

        “那正好，看这个吧，我的宝藏电影。”我按下了开始播放，退回到沙发上进入观影模式。马嘉祺也坐到了我旁边，很近的距离，近到我能明显闻到他头发上淡淡的桃子香。他凑过来细细地问，“夜宵想吃什么？烤冷面？小龙虾？肉夹馍？”我沉吟了片刻，“嗯，我想吃烤面筋了。”

        他打开外卖软件开始找，“咦？刚刚回家的路上明明路过了烧烤店，你早说啊，咱们就顺路买了，省了等。”

        我扭过头气鼓鼓地戳他胳膊，“我不知道吗？还不是看那里人多怕你暴露啊。”

        他抬手揉了揉我头发，“好啦，对不起嘛，那我们点外卖好啦。”

        我把他的爪子拿了下去，理顺头发，“有啤酒吗？想喝点酒了。”马嘉祺很震惊，“你怎么了？不是最讨厌喝酒的吗？”

        我耸了耸肩，“嗯，突然想喝一点点，闷得慌。”马嘉祺叹了叹气，“冰箱里有梅子酒，可以吗？我来查成绩那天带过来的，还没来得及喝。”我点点头，他起身去了厨房拿过来两个玻璃杯，每一只都只倒了浅浅的一个杯底，“不许多喝，会伤身体的，我陪你喝一点点。”

        我啜饮了一小口，差点吐出来，“好苦啊，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喝酒呢？明明就是很难喝啊。”

        “不能喝就不要逼自己，有几个是真的喜欢喝酒呢？大概是贪图一时的麻痹吧。”他也喝了一小口，“你今天怎么了？不太正常啊，从下午你接完电话开始，就一直神色恍惚的。”

        我沉默不语。

        “没事，你不想说我不逼你，认真看电影啦。”他弹了一下我的头就专注看电影了。

        所以即使我对你的记忆消失了，你留下的所有痕迹被抚平了，可我对你的感觉依然存在内心深处，在酒吧里听到《wouldn’titbenice》的浩介还是笑着流下了眼泪。虽然看过很多遍了，看到结尾一直压抑的情感借着酒精的挥发开始溃不成军，我咬着嘴唇小声地啜泣着，止不住流泪。

        身边的马嘉祺马上察觉到了，坐直身子一把把我拥到了怀里，“好了没事了，不哭了。”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借了一点醉意肆意发泄着。他慢慢扶我起身坐好，“李暮初，你不要哭，我一直都在。”然后，猝不及防，吻上了我的唇。

        我的脑子瞬间变成了一片浆糊，晕晕的，一阵清醒一阵迷糊。清醒的时候想着说这样是不对的要推开他；迷糊的时候又想沉溺在这青涩得完全没有技巧而言的吻中。他的唇那么柔软，小心翼翼地触碰，辗转，抽离，再慢慢深入，带着微微战栗。我慢慢闭眼，就此沉沦在少年的无限温柔中，今朝有酒今朝醉。

        许久，他缓缓离开，带着不舍，又轻轻揽我入怀，“李暮初，我喜欢你……”他的后半句淹没在无限的梦境中，沉入梦境的最后一刻我还在想，他后半句到底说了些什么？

        早上是在马嘉祺卧室的床上起来的，房间空无一人，安静地让人发虚。我第一时间先检查了自己的衣服，还好是整整齐齐的。理智回归后，我狠狠地敲了自己的头，昨晚我都干了些什么啊？从床上起身的时候我看到了放在床头的字条。

        “我去公司了，记得吃早饭，不许一个人喝酒了。爱你，嘉祺。”

        我起身走到客厅，看到桌子上摆好的早餐，是我喜欢的中式的，可我一口都吃不下，以后我要怎么办，我该怎么面对他，我双手捧着早起显浮肿的脸，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懊恼和悔恨。

        庆幸的是，那天之后的马嘉祺行程异常的忙碌，并没有再次见面的机会，避免了尴尬。直到有一天接到彤彤的微信，“阿初，告诉你个好消息，张泽禹要来北京集训了，你终于有机会见到他啦，不用心心念地去重庆啦。”

        这真的是我近期听到的最开心的消息了，糟糕的生活里冒出的一点甜头。“啊，真的吗？那我要悄悄去看呀，就偷偷看一眼的那种，他什么时候去你们公司训练啊。”

        “已经来北京了，明天正式开始，之后至少两周都在这边集训，最后还有机会和师兄一起出作品的。”彤彤真的是仗义的朋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哇，我太开心了，等我找一个机会偷偷去看他。对了，最近马嘉祺都不在公司吧。”我心虚地追问了一句。

        “嗯，马哥最近都不在啊，在出外务呢。咦？你怎么会不知道。”彤彤只是觉得我问的有些奇怪，并没有多想。

        “哈哈哈，那就好。感谢你，彤彤，回见。”我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他不在。

        过了两天终于找了一个合适的时间可以去时代峰峻见一见心心念的小宝了。彤彤带我上去的时候，张泽禹正在舞蹈教室练习舞蹈，我在舞蹈教室门口偷偷往里望了望，好像又长高了一些。集训效果很明显，小宝的框架在能控制住的情况下比之前大了许多，观赏性和美感也上了一个台阶。“不错不错，果然是慕强批天菜。”我幸福地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回了。彤彤拉住我，“你不用等他下课吗？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下。”我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太突兀了。嘿嘿，我能这么近距离看一看就很满足啦，谢谢你啊，彤彤，我今天可太开心了。”

        我穿过过道路过前台时，正好遇到马嘉祺风尘仆仆地拾阶而上跑上来，我抬头看到他在玻璃门另一侧的时候心里os，“不是吧，这都能撞到，不是在出外务吗？”我本打算拿着包掩面而逃还是被他一眼看到了，“李暮初，你怎么在这儿？”

        我心想不好，只能把包拿下来，“哎？小马同学，真巧。你不是在出外出吗？”他听到“小马同学”这个称呼明显不爽，径直走过来，“我跟我进来，我有话对你说。”

        下一秒我就被他带到公司过道的窗边，以前我们一起背书的地方。“李暮初，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在躲着我？”

        我顾左右而言他，“啊？有吗？没有吧，你最近都不在北京，我怎么躲着你啦？哎，你想多了。”

        他明显没有被我糊弄过去，“那天晚上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吗？对不起，我没考虑到你有没有准备好面对这一切，但我绝不后悔亲你。”

        他一字一句，说得格外铿锵有力。我撇过头去看外面寂静的街道，半晌，我说，“但，我觉得那天是我犯得一个错误。”我抬头望向他不敢置信的双眼，匆匆说了一句抱歉，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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