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色令智昏

不知不觉已到夜半三更，吴忧和孔琳没有丝毫倦意，认认真真地听着独孤伽璃讲述她七姐的爱情往事。

        待到独孤伽璃一诗叹罢，吴忧饮下一杯酒，皱着眉头疑问道：“难道传言是真的？你那个外甥是篡位夺权？”

        孔琳红着眼眶在吴忧腰间使劲拧了一把，擦着眼角嗔怪道：“你还有闲心问这个？也不安慰安慰姐姐。”

        “你俩怎么都挑一个地方掐？”

        吴忧咧嘴抱怨一句，对坐在一旁黯然神伤的独孤伽璃和声道：“伽璃，那些不堪回的前尘往事是属于七姐和姐夫的，连七姐她都已释然，你也就不用过于挂怀。如有机会你带我去拜祭姐夫，他在我心中可是一代明主。”

        独孤伽璃闻言莞尔一笑，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鬓，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吴忧神神秘秘道：“你倒是会攀高枝，七姐姐夫的叫得可真亲切，不过谁告诉你我姐夫他死了？”

        “什么！”

        这一回吴忧和孔琳都被惊着了。

        “姐姐说姐夫他现在的情况很怪，游离在生死的边缘，既不能生也不得死。姐夫中了一种魂毒，那种魂毒每时每刻都在蚕食着他的神魂，若不是杨广给他服下一颗十日眠眠果，恐怕他早已宾天了。”

        独孤伽璃的话如石破天惊，完全颠覆了吴忧与孔琳对杨坚和杨广的认知。

        “真是匪夷所思，可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出殡？世间又如何传出那些谣言？而且以杨广的所作所为似乎也有些篡位的可能。”

        吴忧知道渡界清剿就是杨广提议的，要不是杨广的这个绝户计，他或许也不会遭受这么多的苦难，可杨广这个渡界横祸之源偏偏还是独孤伽璃的外甥，这让他的心情很是复杂，他不愿意相信那个在世人口中篡位夺权、弑父杀兄的暴君还有光辉的一面。

        独孤伽璃摇摇头，没有直接回答吴忧的疑问而是转了话头问道：“你可读过《春江花月夜》？”

        “张若虚流芳九州的成名之作，我怎能没读过？”吴忧反问道。

        “非是张若虚的春江，而是杨广的花月夜。”独孤伽璃纠正道。

        吴忧闻言一愣，转头瞧了孔琳一眼与她面面相觑。

        “暮江平不动，春花满正开。

        “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

        独孤伽璃朗诵着杨广的《春江花月夜》，对沉吟不语的吴忧解释道：“我那个外甥英俊得很，也十分聪慧。他早年精研佛道两家之学，待儒教兴盛后便兼修儒学，博闻强识手不释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说他是个大文豪大才子也不为过，而他所修的功法叫作《四海星月功》，乃是他自创的神功，足见其天赋已不逊于姐夫，这么一个人岂是‘暴君’二字就能概括的？”

        “仅以此诗之雅正确实可以看出杨广的心性，可是那水殿龙舟一事不会有假吧？几千万人亲眼所见呀！”吴忧不解道。

        天任州早年缺水易生旱灾，为了解民困，杨广下旨征召两千万武者，耗费千年功夫在无痕江与南海之间挖出了一条宽百里、长达三千多万里的大运河，可竣工之后他第一件事竟是乘着为自己新建的水殿龙舟南北巡游。

        那次巡游可谓是怨声载道，杨广很讲究排场，他命三千名天将境女武者充当纤夫拖着龙舟前行，还命五万艘花船前后簇拥并令其将运河上铺满花瓣。

        当时就连流入南海的运河河水都带着无数花瓣和浓浓花香，可见杨广之骄奢。

        对于此事独孤伽璃比吴忧清楚得多，但她也只能苦笑叹道：“这也是姐姐几千年来一直不回天任州的原因之一，不过姐姐终究是爱护杨广的，在她眼里杨广只是一个充满幻想并追求浪漫的孩子。”

        “伽璃，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慈母多败儿，七姐袒护得有些过了吧？杨广贵为皇朝之主却将武者当拉车牛马，这怎能不受人诟病？”吴忧直言道。

        独孤伽璃没有生气，无奈说道：“是啊，就是因为他是皇主。如果他是像李太白那种在野名流，别说是让三千武者拉纤，就算是三万又如何？即便传到世人耳中那也不过是放浪形骸地洒脱罢了。”

        见独孤伽璃说起大唐的诗仙，吴忧想到的却是另一个问题，有些奇怪地问道：“不对啊，这辈分也太乱了。你在大唐可是祖宗级别的存在，那家里人为何又将你许配给李漼？”

        “谁会认我这个十几岁的小祖宗？再者那都是二娘一支的后裔，就连杨广都不认我这个亲小姨，更何况他们了？”独孤伽璃轻笑道。

        “这倒也是，李氏皇族真真乱得紧，儿子收了父亲的女人，父亲抢了儿子的媳妇，到现在还让后人娶祖宗，呵呵，皇族做事果然不同寻常。”吴忧讽刺了一句。

        大唐女皇武瞾本名武珝，号“武媚”，原是李世民的宫中才人，后来因为犯了错被贬到感业寺出家为尼，李治登基后将她赎回来封了昭仪，所以才有了一代女皇的故事。

        似乎李氏皇族对这种有些违背伦理的感情很是热忱，也或许是祖孙情结，李治的孙子李隆基登上皇位后竟然将自己的儿媳妇杨玉环纳为禁脔，还差点把祖宗的基业也亡了。

        吴忧对李氏皇族很不爽，其源头主要还是在独孤伽璃的婚事上。

        独孤伽璃听出吴忧语气中的酸味，抓起个果子塞在他嘴里，揪着他的耳朵戏笑道：“就你舌长，别人的家事你也要说三道四。你看那世人谁不夸李世民的雄才？谁不赞大唐二圣的伟业？谁不叹马嵬坡下的情殇？”

        “那也不能文过饰非吧？”吴忧不满道。

        独孤伽璃收了手，对吴忧郑重道：“这就是我今夜要跟你说的重点。论骄奢淫逸哪个皇主不是如此？可有的人做在了明面，有的人做在了暗面。做在明面的是糊涂人，做在暗面的是明白人。你现在有些家底又尝到了爱欲滋味，虽然远不能与皇族子弟比较，但有些劣根若不早早除掉，将来可是会积重难返的。”

        吴忧先看了一眼红着脸的孔琳，接着转过头对独孤伽璃笑道：“你是担心我会沉迷于声色而忘记了抱负？”

        “这只是其中之一，之二则是让你明白这各州势力的盘根错节。几千年来，十大皇朝、八大世家与无数豪门望族彼此间的纵横之道绝不像千狼这般明明白白。你在千狼这个小公国还能辨出善恶，可到了其他地方恐怕连好坏深浅都分不清。我是担心你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被人当枪使还真冲在了前面。”

        独孤伽璃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我有那么不堪么？”吴忧委屈道。

        “色令智昏，没觉在得到我和琳儿的心意后你自己有些变笨了么？”独孤伽璃坦然道。

        “我变笨了？”

        吴忧还想再问便察觉到牛青快步进了酒楼，摆手示意二女安坐，走到门前打开了房门，正好与牛青迎头遇上。

        不等吴忧来问，牛青便拱手直言道：“主公，属下深夜来扰实有要事！”

        吴忧纳闷道：“是何事？进来说吧。”

        牛青没有进门，就站在门口躬身回道：“有两位来自马魔领的客人突然造访，欲见此间的主人。”

        “你不就是此间的主人么？难道？”

        吴忧心里咯噔一下，想到了一个令人不安的可能。

        牛青见吴忧神色异常，紧张道：“主公，可能是谁走漏了风声，来人点明要见这里真正的主人。”

        “东窗事了？”

        吴忧面沉如水，思索片刻后咬牙说道：“事已至此，该见的还是要见。伽璃、琳儿你们留下，我去会客！”

        二女此时早已起身，独孤伽璃摇头道：“留在这里我们也不会安生，不如随你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吴忧从二女的眼神中看到坚定之色，知道劝是劝不了了，只好重重点了点头。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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