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石璃

　　北国，雪原。

　　寒风凌冽。

　　在这片白雪皑皑的大地上，一群少年正在排队领取着物资。

　　这里是一座黑石的广场，那些身着棉衣和甲胄的士兵正一边将那些沉重的箩筐从马车上卸下来，一边主持着物资的发放。

　　“石璃。”军人按照名单念着名字，而很快就有人回应：“到。”

　　士兵将一个箩筐放在了石璃的面前。

　　里面是冻得像是石头一样的面包，肉干，还有土豆之类的食物。

　　“请问还有木炭的配给吗？”被称作石璃的女孩有一头淡金色的短发，短发下是一双冰蓝色的眼睛。

　　她脸上有一些雀斑，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

　　“很遗憾，从这个冬天开始，你们需要自己去找燃料补给了。”士兵看着石璃并无遗憾地说道。

　　“您该知道这个冬天有多冷，我们住的地方如果没有燃料的话，一个晚上就会冻死一半的人。”石璃勉强争辩道。

　　“这是你们需要考虑解决的事情了。”士兵不再看向石璃，而是转而叫下一个名字：“赵强。”

　　“报告长官，赵强生病了，所以没有来，请问我可以带走他的那份交给他吗？如果您不信任我的话，您可以跟我一起回去。”一个金发的男孩看着士兵有些畏缩地开口说道。

　　“不知道规矩吗？”士兵皱了皱眉头：“只有亲自到来才能够领到属于自己的那份物资，不允许代领。”

　　“他还活着，但是如果领不到他的那份物资他就必死无疑了长官。”男孩苦苦哀求道。

　　“你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活下去。”士兵冷冷看着对方：“你叫什么名字？”

　　“钱森。”金发的男孩开口说道。

　　士兵在名册中找到了钱森，然后在上面用黑色的炭笔划了一道：“钱森是吧，你这个月的物资份额减半，作为你热心的报酬。”

　　钱森听到这话，瞬间发抖起来。

　　但是他再也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士兵满意地开始叫下一个名字：“李兰。”

　　而这个时候，石璃已经背着自己的那份食物离开了。

　　这是一个足有七八十斤重的背篓，即使说石璃作为女孩子发育比较快，但是这个背篓的大小和重量，依然相对于她显得有些夸张。

　　但是少女一步一步踩在雪上，留下深深的足印的同时，身形竟然没有一丝的晃动。

　　石璃的路与其他孩子的路都不太一样。

　　他们都背着自己的背篓三三两两地结伴，甚至有说有笑地向着同一个目的地走去，而石璃则要离群索居许多，她所走的这条路只有她一个人的足迹。

　　早上她沿着这条路来领取这个月的配给物资。

　　而现在，她同样沿着这条路一点一点地回去。

　　石璃的终点是一座半山腰的山洞，山洞的入口很窄，以至于连背篓都塞不进去，石璃只能把背篓放在洞口，然后把里面的食物一点一点地搬进山洞之中。

　　山洞中有火在燃烧。

　　这是用树枝和杂草隆起来的篝火，在这样的冰原之上，植被极其稀少，真亏石璃能够找到这些生火的材料。

　　但是很明显，这样的材料很快就会耗尽。

　　这个冬天没有木炭的供应，没有比这更雪上加霜的事情了。

　　而石璃也终于将背篓中的物资都搬进了山洞之中，她取出一个小铁桶，去外面挖满雪，压实，然后放在篝火上面烤着，看着白雪逐渐融化，煮沸，再将刚刚拿到的土豆用雪擦干净，带皮扔了进去。

　　煮土豆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更何况火也不够旺盛。

　　石璃便蹲坐在火堆旁，静静等待着，时不时给火堆再添加一些宝贵的薪柴。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毛地过去，石璃算着时间差不多了，站起身来，取下铁桶，然后用木棍把里面的土豆给掏了出来，放在了盘子里面。

　　她端着盘子向着山洞的深处走去。

　　在洞穴的最深处，有一个用毛皮和稻草堆起来的床。

　　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这张简陋的床上瑟瑟发抖着。

　　“枫儿，吃饭了。”石璃轻轻开口说道：“吃完饭我给你换药。”

　　床上的人影没有动弹。

　　石璃坐在床边，开始给那些煮熟的土豆剥皮。

　　剥下的土豆皮石璃并没有随手扔掉，而是小心地放在盘子里——因为这是她自己接下来的午餐。

　　光溜溜的土豆撒上一些雪白的盐巴，石璃将土豆凑近到床上男孩的嘴边。

　　男孩紧紧咬着牙关。

　　“枫儿。”石璃轻轻呼唤着男孩的名字：“不吃哪里来的力气？”

　　“姐姐。”石枫躺在床上留着泪开口道：“让我死了吧。”

　　“又在说什么傻话。”石璃看着对方：“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怎么可以轻易地放弃？”

　　“如果不是我的话，姐姐就不用带着我搬到这样一个鬼地方了。”石枫勉强睁开眼睛看着石璃：“你知道的，在这片雪原上，受了伤，走不动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找个地方乖乖地死掉。”

　　“为什么姐姐非要救我呢？”

　　这样说着，石枫用力掀开了身上盖着的毛皮，露出了胸口那巨大的伤口——那是几乎被贯穿的伤势，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好在没有化脓，但即使如此，敷好药的伤口依旧在不停地往外渗着脓水。

　　“我明明要死了。”

　　石璃没有说话，她只是默默地给石枫重新拉好了毛皮，然后将煮熟的土豆毫不留情地塞进了石枫的嘴巴里。

　　“你告诉我，你想活下去吗？”

　　“只要你想活下去。”

　　“我就不会让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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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床上的男孩终于昏昏沉沉地睡去之后，石璃独自一人来到了山洞之外。

　　外面很冷。

　　但是外面也很清净。

　　“今年的冬天或许会更冷，但是过冬的食物和燃料都不够，枫儿的伤看不到好的迹象，新的补给越来越少，并且木炭也没有了。”

　　石璃坐在洞口边自言自语说道，她抱着肩膀在那里望着天空。

　　“谁能教教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我只是单纯地想要让弟弟活下去罢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过去这个冬天。”

　　这样说着，石璃低头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哪怕冻得有些瑟瑟发抖。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弟弟知道自己的绝望与无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弟弟知道平常那个强大的姐姐每天晚上都会哭到睡不着觉。

　　而正在这个时候，一颗红色的珠子慢慢在石璃的面前升起。

　　它散发着微光，在黑暗的夜幕中微微旋转。

　　“你想进入玲珑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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