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剧场八号 固执的老爷爷

关龙逄，乃是两朝的元老，算是朝中资历比较深的一辈了。这位老前辈呢，生性耿直，思考问题来总是转不过弯来，特别是履癸突然变好的这一件事儿，让他十分地惊讶。他还记得，这位小主儿，以前是怎样怎样的欺负他。&1t;/p>

        还在履癸三岁的时候，就曾揪着他的胡子不放手，硬生生地扯下了三、四根，疼得他眼泪直打转悠，从此他再也不敢轻易地靠近这位小主了。而在一旁看戏的姒，则是一笑而过，口中连声念叨：“小儿无知，小儿无知，关丞你就别跟他计较了。等履儿长大后，就会懂得尊师了。哦，对了，关丞，等小儿满四岁后，你就来当他的师傅吧，好好教导他成为一代明君。”正是因为姒的一句戏言，让固执的关龙逄请辞后丞之位，毅然咬牙请愿成为将来的帝师。也是因此，尤将有了可乘之机，夺得了后丞之位。&1t;/p>

        然后在履癸八岁的时候，也就是姒刚好去世了一年。那一年的某一天，小履癸拿着墨，到处奔跑。没想到撞着了帝师关龙逄，那墨汁顺着惯性飞泼到了他的脸上。他一脸的乌黑，就像是非洲来的难民一般，甚是好笑。&1t;/p>

        再然后履癸十一岁的时候，居然拿着弓箭在寝宫试射，不知情的关龙逄如同往常一般，到大王寝宫，准备把小懒虫拖起来上课的。结果没有料到，他前脚刚踏入寝宫，一支飞箭就直往他的头顶飞去，插在了他的盘起的头上，吓得他脸色青。事后，唠唠叨叨地说教了履癸一番，就如同那唐僧念经一般。&1t;/p>

        后来的事，大家也有知晓了。履癸十三岁的时候，那一年不知为何（实际上是因为履癸当街击杀了小混混，关龙逄是不知情的），履癸一直躲在宫殿之中，久久不肯上朝。于是，关龙庞决定前去劝说，结果被一闷棍打晕了，最后还是赤袭将他抬回府邸的，醒来的时候他还现自己的脑门上，居然贴了一张符。为此，又冲到宫里去，想要好好说说那小子。不论去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不停地轮回。&1t;/p>

        最后的一件事，也是记忆最为深刻的那件事。尤将闹兵变前一刻，履癸居然把一干重臣，打包绑起来，丢到安和殿的一角，当然这重臣的一员也包括他在内。事后，他还没有来得及去找履癸说教，履癸却负荆来请罪了。&1t;/p>

        现在履癸正对着他郑重地道歉，让他一时间无法适应，以为又是那位小主的把戏，因为这一切来得都太不真实了。&1t;/p>

        “之前都是孤王在演戏，为的就是欺骗尤将，好让他降低戒心，才能如此顺利地拿下叛贼。”履癸一脸坦诚的样子，后半句的自称，也从高高在上的大王，改成了小辈的自称，“现在叛贼尽数除去，小履也有了空闲时日。所以，今日小履是特意上门来道歉的。这些年来，让老师您受苦了。这是孤王做的糕点，希望老师能够收下，能够原谅这些年，小履的调皮。”&1t;/p>

        关龙逄的脑袋卡住了，他一时间，分不清楚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了，那位调皮捣蛋，荒唐的大王，姒履癸居然露出一副十分正经严肃的脸，在向自己赔罪。难道他真的变了，还是他一直是这样的，只是自己不曾真正认识他。&1t;/p>

        “……”&1t;/p>

        履癸递出那盘糕点，紧紧地盯着关龙逄，双眼中透露的认真劲，是装不出来的，是自内心的，真诚地希望关龙逄收下，原谅履癸这些年的无礼举动。&1t;/p>

        “唉，大王您能够长大，懂事了就好，老臣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关龙逄接过那盘糕点，伸出手拿起一块的长方糕，那长方糕小小的，大约跟一块麻将的大小差不多吧。上面还刻有梅花图案，十分地精致、漂亮，想必制作人定是花了很大的心思。看来，这位小主儿，也是真心知错了。&1t;/p>

        不过，在关龙逄这么想的时候，灰色的瞳孔，开始闪烁着不安的情绪。&1t;/p>

        ‘这个，这个，这个糕点是孤王做的吗？’履癸开始质疑起来，‘孤王记得自己做的糕点没有这么精致漂亮的。这梅花图案，看上去也挺眼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1t;/p>

        站在履癸边上的璃都，双眼瞪大了，口中喃喃道，“不会吧，主人的手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我记得之前，是一块长方形的疙瘩呢！”&1t;/p>

        赤袭拍了拍璃都的肩膀，用眼神肯定了璃都的想法，他当然知道那是谁的作品。&1t;/p>

        “咔……”关龙逄一口咬了下去，糕点入口不应该是即化的吗？怎么会传来一阵痛感呢？&1t;/p>

        这时候，履癸知道了，那不是自己做出来的糕点，那是月尧璃的得意之作，梅花糕。这梅花糕，外表华丽精致，无处可挑剔，就算是王宫的御用厨子出马，也不及月尧璃。但是内里，却是有些可怕，不知道为什么元妃所做的菜，都特别地硬，如同石头一般。&1t;/p>

        “那个，小履也不打搅师傅，慢慢享用了。”履癸乘关龙逄还没有反应过来，轻声呼唤着，“璃都、赤袭，撤。”&1t;/p>

        于是，灾难的现场，就只剩下关龙逄一人。&1t;/p>

        “我的牙啊！”关龙逄才现自己的牙，被口中的糕点，给撞碎了。老人家本身牙口就不好，不太能吃比较硬的食物，履癸所送之物，坚硬如石，关龙逄被表象所迷惑了，用力一咬。脆弱的牙齿与糕点撞击在一起，就同那石头碰鸡蛋，你说谁孰能活之？&1t;/p>

        “先王啊，先王啊，老臣真心是累了。竟然，又大王被骗了。”关龙逄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1t;/p>

        不过，这个也不能怪履癸，他也并不知情。此事件的幕后黑手，正坐在寝宫内，和姒葵下着棋。&1t;/p>

        “小葵，你说我做的糕点，合不合帝师的口味呢？”月尧璃一手拿着长方形的疙瘩，一边询问着姒葵。&1t;/p>

        姒葵未说一句话，她知道那糕点的厉害之处，只能观看不能食用。&1t;/p>

        “我从来没有尝过自己做的东西一口，因为爹爹总是会把它们吃得一干二净，再加上爹爹每次吃前都只会说，‘璃儿你做的菜，真心好看，只是、只是……’（姜酒疼爱女儿，人所共知。为了不伤害女儿小小的心灵，他忍痛吃下那些饭菜，一点不剩。）所以，我也不知道做的食物好不好吃。下次，我得问问帝师看。”月尧璃双眼炯炯有神起来，看着棋盘上的破绽说道，“小葵，你输了。好了，不玩了，我们吃些糕点吧，这是小履做的，样子虽然不好看，但这味道还是不错的，好柔软，也很有弹性，好甜。”&1t;/p>

        “……”姒葵依旧不言不语。&1t;/p>

        若干日后，履癸自然免不了被关龙逄斥责一顿，那一日，帝师足足说教一整天，听得履癸头晕眼花，直接倒地，差点儿见了先王。        &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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