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黑衣人造访

就这样过了月余，云安和楚文绍之间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夜的长谈就像并不存在一样。

        倒是云息，明明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又不能张口询问。而且家里这两个男人也并不打算告诉她，每天还是生活在一起，除了吃饭在一起，都是各有各的事情要忙，逼着人一瞬间要学会长大、学会独处。

        看着哥哥越来越沉闷，好像和周围的一切愈发疏离，云息也想要通过聊天疏解他内心的郁结，可是每当往那个方向聊，哥哥总是转移话题，不再继续。

        云息渐渐不喜欢呆在家里，太压抑了，这种处心积虑地去笑去假装快乐太累了，于是有空就一个人跑出去，去后山、去湖边，去哪里都好。

        自那晚起，巫台每天入夜后就来带云息去寒冰洞，最初，云息第二天总是没精打采，困倦得很，被师父和学堂先生训了不少话。

        可慢慢的，寒冰洞特殊的环境，一点点地改变着云息的体质，加上紫电修炼精进，转化了不少与她，云息每天都感觉自己有用不完的劲儿，哪怕彻夜不眠，只要小憩几刻便能生龙活虎地一如往常，甚至比往常还活跃。

        如此也好，可算是有点事情能转移转移注意力，不用被家里低沉的氛围影响，每天和巫台出去，云息都还是那个开心、快乐的小姑娘。

        再过几天就是沐桃祭了，因为是小祭，不用那么多复杂的仪式耗费精力，只需大祭司在祭祀当日吟诵祭文即可，巫台倒也落得清闲，每日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喝喝茶、看看夕阳、翻翻书、舞舞剑，日子倒也松快。

        巫台住的地方可能是整个桃源村最偏僻安静的地方了，周围没有别人居住，素日也很少有人到这里。闲来无事的时候，巫台就在院中桃树下，摆一张茶台，何事也不想，怀里抱着路过此处的小野猫，看着太阳落下，月亮升起。

        巫台自知命不由己，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象那个自己得不到的未来，其实他要的并不多，离开纷争，遁形于山河大川、苍穹雪顶，浮生一世，自己不过是一粒棋子，可乱世如此，谁又不是棋子。

        脑子逐渐放空，眼前的景物开始因失焦而模糊，巫台突然直起身警惕起来，凝神留意着周遭的响动，不放过一丝异动。

        巫台向左侧跨出半步，一个黑影“嗖”地闪到树下，竟然躲开了巫台撞上的力道，不过这一侧身只是虚晃一招，巫台起手运力，一掌劈出直捣黑衣人面门，看那架势是要一击取了对方性命。

        可黑衣人明明身手不凡却似乎根本没打算回击，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巫台的手也在离人半尺处突然停了下来，仿佛出手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要在这里停下。

        “来了？”巫台收回手，掸了掸衣袖，淡淡地说道，像是在问，语气又不像需要对方回答。

        黑衣人就地坐下，巫台递过去一盏茶，说道：“尝尝吧，这是我到这里的头一年亲手制的茶饼，手法生疏了些，但，以后也没机会喝了。”

        黑衣人接过茶盏，说道：“派出去的魇卫来报，各国一直风平浪静，最近开始蠢蠢欲动，他们的目标是封印，你多留意，桃园村马上就不太平了。”

        巫台自顾自泡茶，并没有搭话，黑衣人扯下面罩，喝了一口茶，抬眼看向巫台。咦？紫瞳！这个人也是紫瞳！他也是欧阳家的人！

        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巫台：“这是压制七幻印反噬的药，上次给你的也该吃完了吧。”

        巫台像是突然被激怒了一样，瞪着眼睛，冲上去就扯着黑衣人的衣领，咬着牙说道：“欧阳籍，此事了结后立即把封印的解药给我，否则”

        “否则怎样？”欧阳籍满脸不在乎，“你以为我还会怕？你也知道，欧阳家的诅咒，我时日不多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食言的，我死之前一定会帮你解。”

        巫台一把推开欧阳籍，这么多年，他一直承受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种所谓的使命也是另一个人的使命，自己只是一个替罪羊，一个被安排好演完这一出戏的替身：“你最好信守诺言！”巫台的眼神里满是戾气，似乎下一秒便会有人因此而丧命。

        “我欧阳家欠你，但不会负你。”欧阳籍的语气异常坚定，巫台也渐渐缓和下来，其实前前后后的事欧阳籍并没有隐瞒过，只是一想到自己这些年承担着另一种人生，就不免有些怒气上头。

        过了一会儿，巫台像是想起什么，喝了一口茶，恢复了他的漫不经心：“那个丫头片子跟你，跟你们家族什么关系？”

        欧阳籍似乎有点紧张，巫台知道自己猜的应该没错了。

        其实整个桃园村，欧阳籍相信的人只有巫台一个，虽然他们每次见面的对话都像有深仇大恨，但也算是知根知底、同病相怜吧，这世间的秘密，他们彼此知道，对方的痛苦，他们彼此也知道。

        欧阳籍叹了一口气，像是妥协了一样，跟巫台说了一个故事，一个小女孩的故事。

        说完，欧阳籍戴好面罩，回头对巫台说：“这些话，你也不必着急告诉她，沐桃祭那日我会来亲口将所有事情说与她，只是”欧阳籍停了一下，

        “只是欧阳家宿命难逃，几代的逆天改命不知这一次能否成功，我也没什么长命百岁的人可以信任，”欧阳籍的紫色眼睛里很空很空，似乎什么都有，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是我欧阳家对不住你，如今还要托付你，往后多帮我照顾一下她。”欧阳籍知道自己大限已到，或许是明天，或许是后天，越早将这些事说出来越好做打算。

        巫台心中也是一惊，难道欧阳籍真的命不久矣，可他尚未到诅咒的年纪啊，不管怎样，或许从那日凉风山开始，他已经和云息脱不了关系。

        巫台回应了欧阳籍的目光，四目相对时，两个人的眼神都异常坚定，巫台点了点头，欧阳籍畅怀一笑，消失在树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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