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见母亲似乎有些不高兴，宋锦书连忙拱手道：“望母亲见谅，妹妹年纪尚小，且近段时日身体不适，儿子只是不想妹妹跟着我们一起担忧。”

        宋夫人闻言，只觉得心口一跳，不禁揪紧了手帕，忙问到：“我儿何出此言？”

        “母亲先且不必惊慌，事情现在还没确定下来，还请母亲随我一起前去书房，父亲正在书房等候。”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走吧，先去书房再说，别让你父亲等久了。”说着，宋夫人率先转身朝着书房走去。

        宋锦书感受着宋夫人比平日里略显急切的步伐，有些懊恼地抿了抿唇，深觉自己今天有些失了分寸，竟平白叫母亲着急。

        只是此时也不便多说了，且先去书房再说。

        书房里，宋珩正满脸严肃的看着刚收到的密令，暗自揣测一番圣上之意，一时之间，眉头紧锁。

        宋夫人到的时候，阿福正守在书房门口，除了阿福，附近竟再无旁的小厮丫环。宋夫人眼神微凝，径直走进书房。

        宋锦书紧随其后，并轻轻将房门掩上。

        看见宋珩手中拿着密信，宋夫人便没有走近，隔着三步远的距离问道：“老爷，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与我商量？”

        “夫人且先坐下说，锦书去让阿福重新沏一壶你娘爱喝的茶来，然后去看看你弟弟可回来了。”宋珩放下信件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打发走静静站在一边的宋锦书。

        宋锦书嘴角微抽，只觉得自己刚才所有的担忧和谨慎都白费了，父亲竟然直接打发他走，刚才让他去请娘，这会儿又去找二弟，等会儿难不成还要将小妹也叫来？

        宋锦书瞧了他爹一眼，又给母亲行了个礼，这才退出书房。

        短短的功夫，机灵的老仆人阿福早已经吩咐小丫环去沏茶了。此时正站在门口的不远处笑看着宋锦书，恭敬却略显慈爱地说：“大少爷，要不您先回去歇息会儿，等二少爷回府了，老奴让人去请您？”

        得，二弟根本就还没回来！

        听见外面的动静，宋夫人略带嗔怪的看着宋珩，“老爷，你这是作甚？让我们锦书这么来回的跑。”

        宋珩爽朗一笑，半点儿不见先前的愁绪，“夫人有所不知，锦书自幼喜读诗书，没人看着，根本不爱锻炼。眼看着过两年便及冠了，他身型却还瘦弱，我也是想让他多走些路，也好当作锻炼了。”

        宋夫人眼角跳了跳，为儿子辩解道：“锦书的身形体格都是极好的，哪里就瘦弱了？再说了，他如今正是少年，自然没有你这么健壮了。”

        “是，夫人说的极是，以前我没硬要求锦书他们兄弟习武，便是想着现在是太平之年，孩子们愿意读书便读书，不会武也没甚要紧。可最近发生了许多事儿，我竟看不懂未来的走向了。”

        “老爷的意思是又要打仗了？”宋珩是手握兵权的西北大将军，虽没有驻守西北边境，但倘若真有外敌入侵，他一定会是第一时间去战场的人。

        “圣上老了，皇子们都长大了，今年又爆发灾害，内忧外患啊。”宋珩眉头不自觉的聚拢，眼神满是担忧。

        宋夫人沉默着没有说话，半响，才再次问道：“那老爷这会儿请我来书房，是想说什么事儿？”

        宋珩欲言又止，直接将桌上的迷信递给宋夫人，“夫人且看，圣上命我暗中带队人马，保护此次前去南方赈灾的钦差。”

        “可南方不是正爆发瘟疫吗？”宋夫人来不及细看手中信纸，就惊的抬起头。

        “这次去的是三皇子殿下。”宋珩只说了这么一句。

        宋夫人又是一惊。

        当今圣上共有八子，如今已入朝堂的便有五位皇子，圣上年迈，皇子们只盯着高位，愿为为百姓计的却没几个。三皇子殿下乃贤妃娘娘所出，是唯一一个口头上为百姓请命的。

        奈何三皇子殿下能力并不突出，这么些年时常被其他皇子势力压制，这一次，倒是搞了个大动作。

        圣上再忌惮几个年长的儿子，那也是他的亲儿子，岂能放心三皇子殿下去冒险？只是事已至此，只能多派些人手护着。

        “我倒是不害怕瘟疫，只是这样差不好办啊。三皇子是光明正大的赈灾钦差，带着大批的人手和钱粮，一旦离了京都，沿途的危险便再难预料。”

        虽然目前储位之争还没有出现伤人事件，可谁能料到，这一次那些皇子们能按捺住不出手解决一个威胁了。

        赈灾之事，是实打实的政绩，一旦三皇子殿下将事情办妥当了，人还活着回来，那必定会是民心大涨。不出意外，估计就是下一任继位者了。

        “为什么圣上要指派老爷您？老夫人刚走，老爷还在孝期，此时离京办差，于情于理都不合。”宋夫人不希望宋珩去趟这样浑水，她可以施粥，可以捐物，可她不希望自己的家人有危险。

        “唉，或许……圣上也有试探之心。这次南方水灾的消息，多方人马相互隐瞒，竟迟迟才传到朝堂。或许，圣上对每个臣子都起了疑心。”

        宋珩语气很轻，说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露出笑容说到：“夫人爱喝的茶，一如既往这般清香，偶尔喝上一口，到比我的茶好喝些。”

        宋夫人也露出浅笑，伸手抓住宋珩的手，说到：“老爷既然决定走这一趟，那便放心的去吧，家里一切有我呢。到了地方，记得随时给家里来信。”

        “有劳夫人了！我离京之后，就对外说我感染风寒卧病在床吧，玉儿那孩子还小，心思浅，别让她知晓了担心。锦书和茂儿，我会交代好的。”

        被谈及的宋锦玉这会儿正怏怏不乐地趴在窗前，只因为知秋这丫头管的严，回了院子就不让她出房门了，说是担心吹风了。

        宋锦玉想不明白，强壮如牛的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变成了如今这般弱不禁风的模样的。

        她不过是发了几次热，连咳嗽都不曾有过，何至于所有人都把她当作易碎的琉璃？

        “小姐，您坐在窗前也有些时候了，可要上床歇着？”知秋又一次问道。

        宋锦玉鼓着脸看向她，“窗户都只开了这么小点点，难道还会有风吗？你现在越发话多了，比母亲的身边的翠竹还能唠叨。”

        知秋笑着看着自己从小伺候的小姐，满眼宠溺：“小姐误会了，这会儿外面没什么风，只是小姐今日散步时走了许多路，现在又坐这般久，奴婢担心你觉得不舒服。”

        知秋这么一说，宋锦玉瞬间觉得自己脖子也僵了，腰也酸了。

        “呀，你不说还不觉得，你一说我倒真觉得有些不舒服了。不过……我觉得我不舒服的原因，肯定是最近躺了太久！”

        “知秋，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家小姐我的本事了？”宋锦玉露出调皮的笑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缓慢的握成拳头在知秋和秋菊两个丫环面前挥舞着。

        秋菊忍不住笑了，“小姐，您可仔细些，别碰坏了家具，不然夫人又要罚您。”

        宋锦玉面色一僵，慢慢将手指摊开，颇为叹息的说道：“可惜我一身天生神力啊，外界竟无一人知晓！”

        细细翻看着自己的十根手指，宋锦玉依旧觉得神奇，他们宋家祖上就是读书人，就出了他爹这么一个武将，她竟然神奇的拥有一身神力。

        想到这里，宋锦玉就颇为自豪的抬了抬小脖子，二哥对她的天赋神力可是羡慕的紧呢！

        “都这个时辰了，到了吃糕点的时候了！你们快去将本小姐心爱的糕点速速取来！”宋锦玉离开窗前走到桌边坐下，顺便拿出一本书，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看着。

        知秋和秋菊对视一眼，秋菊便出门去了。

        不一会儿，丫环菊花端着一小碟子糕点走进来，边将碟子摆放在桌上，边说道：“小姐，这是您今日份的糕点，全在这里了，您请慢用。”

        宋锦玉抬头望向桌面，精美小巧的瓷盘上叠放着六块小小的淡绿色的糕点，方方正正的，看起来非常可口。

        “嗯？怎么只有这么一点点！”宋锦玉不解地问道：“我今天还没有吃呢，不是应该有两碟吗？而且，这厨子做到糕点也太小块儿了吧？”

        宋锦玉望着菊花，这丫头一直负责她的吃食，取糕点这种小事，可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小姐，您有所不知，您最近正在吃药膳调理身子，每日里就要比往日多吃一顿。翠枝姑姑先前特意来交代我，从今天开始，您的糕点零嘴儿都要减半，直到您养好了身体。”

        宋锦玉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站起来：“不可能！我娘不可能这么对我的！我年纪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一顿怎么了？而且我这么瘦，根本吃不胖的！”

        知秋见宋锦玉一副马上就要去夫人面前问个明白的架势，连忙劝到：“小姐，您听我说，夫人也是为你好，您偏爱甜食，吃多了糕点晚饭便吃的少了，晚饭吃的少了，您夜间就会觉得饿，夜里又得吃一顿宵夜。这吃宵夜对肠胃不好，可不是好习惯。而且……”

        “停！你说这么多，就是想扣掉我一半儿的糕点！我不同意！谁也不许动我的糕点！不行，我得去找我娘好好说说。”

        宋锦玉说着也顾不上吃眼前的糕点了，带着两个丫环便出去找宋夫人。深怕晚上些许时辰，每日的糕点便要被减去一半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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