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玉竹

        “自古就有钟情人士，以天地鉴情，就算楚大人他们不在身边，不还有常伺、芍药么？就让他们当做证人吧。朕不会负你，你信朕！”

        莫焯钧柔声对楚雨霏，一字一顿的说道，好像生怕她没有听清楚。

        楚雨霏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细细扫过他的眼、他的鼻，最后到达嘴巴，每一样都是那么的熟悉，毕竟已是过去两世了。

        楚雨霏甚至他的绝情、他的冷漠，虽不至于深陷其中，但仍是听的心怀荡漾。

        然而誓言这种东西，说者有意，听者有心。终有一天，说誓言的人会忘记，可听誓言的却守了一辈子。因此，誓言这种东西，无法衡量忠贞，也不能判断对错。他只能说明，誓言，在说出的那一刻，彼此曾经，真诚过。

        楚雨霏先是咧了下嘴角，望着莫焯钧的眸子缓缓看向地面，莫焯钧疑惑，却看到楚雨霏嘴角的笑意越来越盛，心满意足的抱起她。

        众人皆是感动的望向两人，这宫里面的真情，何其珍贵，更何况是来自帝王之心的，但其中孰真孰假，谁人又谓可知？

        玉竹眼眶早就红的像兔子一般，阿魏察觉到了，转向她，不可理解的摇了摇头，复而望天。

        ……

        雨雪瀌瀌，见晛曰消。

        楚雨霏沉默的望着窗外，今儿的天倒是很好，只是地上的雪被烤的融化的些许，反倒是更不能出门了。

        常伺派来了不少小太监，帮着芍药她们把昨晚的痕迹，一一拆去。宫人们将一个个大红挂饰抱在怀中，不是雪水打滑，就是被长长落在地上的红帐绊了脚，一时间竟有好多人摔得东倒西歪。

        站在楚雨霏身旁的玉竹，见到外面这幅景象，笑的花枝乱颤，连腰都直不起来，混着窗外常伺的训斥声，本是偏僻非凡的芍药宫，现下倒是热闹的打紧儿。

        昨夜莫焯钧又是留宿在了芍药宫，一夜未归，今儿个又是从一大早开始，常伺就带人来芍药宫打扫收拾，只怕外面的人早就听到了声响。

        “娘娘，有心事么？”玉竹已是欢喜了许久，才发现一旁的楚雨霏的连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转过头来才发现，楚雨霏也和自己一旁，一直望着窗外的人和事呢，可为什么就是不笑呢，明明好笑得紧儿呢。

        “没有。”楚雨霏终是挂起一丝微笑，温柔的望向玉竹。玉竹的手上还拿着绣到一半的荷包，定是绣着绣着被外面的声响吸引了，忘记了手里的东西。

        “只是觉得有些吵了。”楚雨霏复又解释道。

        玉竹好似突然被惊醒般，弹跳起来，丢下手中的荷包，口中喃喃道：“哎呀，我怎么没有想起来呢，奴婢这就去警告一下他们！”

        说完，还未等楚雨霏来的及阻止，玉竹已是飞奔出门，楚雨霏收回已经伸出去的手，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玉竹的速度之快，连阿魏这个习武之人，都未来得及闪躲。楚雨霏心知，阿魏聪慧，定是因为自己身份的缘故，一直守在自己的门口，而未上前与常伺他们同流。

        而玉竹哪里想得了那么多，只要是楚雨霏的事情，总是她心中的头等大事，这也是她的缺点之一，太过冲动，好在从未坏过什么事情。

        玉竹看到阿魏就在门口，先是高兴地一笑，复又想到了什么，沉下脸色，故作严肃的说。

        “你怎么在这里守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去提醒提醒他们！”

        “提醒他们什么？”阿魏神色依旧冰冷。

        “提醒什么？你还好意思问我？你也跟了娘娘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娘娘喜静的性子么？”玉竹不依不挠道。

        阿魏的视线穿过玉竹，透过窗纱，望向楚雨霏，楚雨霏心知阿魏谨慎，无奈地望着他摇了摇头。

        阿魏心领神会，不动神色的望回玉竹，一言不发，却又没有其他动作。

        “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玉竹双手插上腰，没好气的说道。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既然都出来，又让我去做什么！”阿魏淡淡的说道，神色依旧如故。

        “你！哼！下次最好别有事请求我！”玉竹气哄哄的跑开了。

        其实阿魏已经发现了，玉竹因为出来的匆忙，并未来得及穿上外衣。但心中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要帮玉竹跑一趟的意思，毕竟，自己的身份，在这宫中，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站在屋内的楚雨霏发现，这个时候，阿魏望向玉竹背影的双眸，已经泛起了波澜，那是不忍，还是怜惜。许是发现了楚雨霏的视线，仍然扫及自己，阿魏收回了目光，低眸望着地上的白雪，恢复了如雪一般的冰冷。

        玉竹双手环抱着自己，跑的飞快，一不留神，在雪地中摔了四脚朝天。远处的芍药见了，赶忙匆匆走过来，扶起玉竹。

        两人低头耳语了几句，只见芍药点了点头，又帮玉竹拍了拍衣服，转身走回来帮忙的宫人们中间，交代了几句，果然他们停止了喧闹，就连常伺也赶忙的禁了声。

        玉竹快步走回来，虽是匆忙，但也不敢像方才那般，大步流星的跑起来了。路过阿魏时，还故意放下环抱着的手臂，大力甩起，好像十分潇洒的样子，却一句话都没有。

        “额……”阿魏微微张开了嘴，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可还未等他连成句。

        已经路过的玉竹，突然停住脚步，大声打断了他。

        “你现在满意了？！”说完，也为回头，留给阿魏一个已经被雪水打湿，还带着冰渣的背影。

        一进屋，楚雨霏赶忙出声关心起玉竹。

        “玉竹，没摔疼吧！”玉竹因为一直在室内，方才又跑的及，身上穿的并不厚实，想毕方才一下，摔得不轻。

        只见玉竹耷拉个脑袋，一步一步极用力的，走得咚咚响。

        “奴婢没事。”玉竹轻声说道。

        “衣服湿了吧，快拿暖炉烤烤！”楚雨霏关心的吩咐道。

        “恩……”玉竹仍是兴致不高的样子。

        楚雨霏暗自好笑，却又有些心疼，毕竟玉竹也是因为自己，才跑的那般焦急，摔了一跤。

        于是，伸手将玉竹拉到身边，轻声道。

        “玉竹可是在生阿魏的气？”

        “奴婢可不敢，他一个铁石心肠的，那样冷冰冰的一个人，还武功高强的，玉竹可不不敢招惹他。”玉竹先是气愤的扬声说道，可提及阿魏武功一事，还是条件反射的顿了顿，压低了声音。

        楚雨霏满意的望着玉竹，心想她好在玉竹不会因为情绪冲昏了头脑。于是温柔的拍了拍玉竹的手，柔声道。

        “玉竹若是因为这个就生阿魏的气了，那可就是冤枉他了。”

        玉竹倏地瞪大眸子，看向楚雨霏，不知是因为楚雨霏的话而感到惊讶，还是惊奇于楚雨霏竟然在这个时候帮  阿魏说话。

        楚雨霏望着愣住的玉竹，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又指向窗外，好笑地问道。

        “你说那群常公公带来的是什么人？”

        “太监啊。”玉竹看着窗外，莫名其妙的回答道，这么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娘娘问她又是做什么。

        楚雨霏点点头，佯装恍然大悟的样子，微抬头问玉竹。

        “那阿魏又是什么人？”

        “也是太监啊！”玉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答道。

        “他是么？！”楚雨霏突然压低声音，沉下脸色问道。

        玉竹一惊，蓦地收回目光，望向楚雨霏，满是歉意，说着便已经恭敬地跪在地上，低声道。

        “娘娘恕罪，是奴婢考虑不周，忘了阿魏公公的身份特殊，只顾着自己的性子，乱来，还这般小气，竟然生起旁人的气来……”

        若是阿魏站在一群真的太监里面，无论怎么掩饰，但毕竟是练武之人，简直不要太显眼。

        看着玉竹一脸自责的模样，楚雨霏马上换上笑脸，扶起玉竹道。

        “时刻记着提防点就行了，太过关注反而会露出马脚的。”

        “恩……”玉竹闷声答应着楚雨霏，但目光已经转向窗外的阿魏，阿魏身材笔挺的站在那里，阳光下，确实十分耀眼……

        “不要不高兴了，来，给本宫看看你刚绣的荷包。”楚雨霏笑着拉回玉竹的目光。

        “啊？”玉竹一惊，东张西望的开始翻找起来，嘴里还念叨着，“哎呀，我的荷包呢，会不会刚才摔跤的时候掉在地上了，呜呜呜……还没绣好呢，别弄脏了才好呀。”

        说着，玉竹竟转身就要奔出门去。

        好在有了方才的一次经历，楚雨霏眼疾手快的，身子微微前倾，拉住了玉竹的手腕。

        “跑这么快做什么，还嫌摔得不够狠？！这么年轻，怎么脑子这么不记事？你看看，本宫手里拿的，可是你的荷包啊？”

        “啊！是的呢。”玉竹看到楚雨霏手中的荷包，明显的长舒了口气。

        看样子，这个荷包对玉竹来说很重要。楚雨霏拿到眼前细细打量，花样虽是平日里的楚雨霏最爱的冬梅。但这也是楚雨霏第一次见到玉竹，将整棵梅树都绣在了小小的荷包上。花样儿倒还是以往楚雨霏和玉竹都常用的一种，双面绣法。

        “不错，很好看。”楚雨霏淡淡的说道，看着玉竹一点点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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