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燕伯今剁肉的动作没有停，内心却已经因为她的话所动摇。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所想的，他的确想尝试包饺子，还想尝试许多他以前没有机会、不能做的事情。

        不过他也只是内心煎熬了一小会儿便放下了手中的刀，十分乖巧的去洗干净了手。走到周细春和周氏身旁，因为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从周细春出声问燕伯今开始，她就一直观察着他的反应。见他没有拒绝还自己洗干净手，她的心就软的不像话。

        于是拿了一块饺子皮放在燕伯今的手上，道：“这是饺子皮。”

        燕伯今接过后，小心地托住用手感受。随后周细春又托住他的手，往饺子皮里放上肉馅。“放点肉馅，然后这样捏紧。”

        她的手带着燕伯今的手包了一个饺子，他的手轻轻抚过这个饺子。这是他人生中包的第一个饺子，此时心情异常轻松。不一会儿他就掌握了力道，周细春帮他放上饺子皮再添上肉馅，燕伯今负责捏紧。

        不过只做了几个燕伯今便不做了，他还要继续去剁肉馅。不过他已经很满足了，周细春看到他走时眼角带着笑意，觉得稀奇，又觉得开心。

        将自己准备好的干净的三个铜钱继续包进饺子里，偷偷的许了个愿。将带着她的诚意、祝福的三个放进众饺子里。

        置办年货那日周细春顺便买了一口锅，这样厨房两口锅齐了也方便了许多。一口锅做蒸煮，另一口锅炒菜。

        中午周细春简单做了点肉沫疙瘩汤，吃完后弄了点浆糊就去贴对联。今天的晚饭要比平常早点吃，所以一个下午周细春都在忙着做菜。

        总共六个菜，肉丸子代表着团团圆圆，蒸全鱼代表年年有鱼，炒时蔬代表前程似锦，红烧排骨代表吉庆满堂，豆腐蒸蛋代表蒸蒸日上巴斯地瓜代表甜甜美美。

        周细春看着饺子煮的差不多了，就去拿了买来的鞭炮，放在了院门口的地上。可是她是怕点炮的，再一想家里只有他们三个人。显然最适合点炮的就只有她了，没办法只能鼓足勇气用火钳夹了一块炭火。

        她调整了很多次姿势，就是为了待会儿能跑的快点。可是她一紧张点的时候连炭火和火钳一齐丢了，鞭炮已经开始冒烟了。周细春愣了一秒转头就跑，没想到跑的急了。一头撞进一条腿正要跨出院门的燕伯今怀里，此时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了。

        燕伯今和周细春两人的脑子随着鞭炮声嗡嗡响着，而周细春能听见燕伯今的心跳。两人鬼使神差地保持着拥抱的姿势，直到鞭炮放完。

        周细春抬起头看着眼前人的下颌线，眨了眨眼。

        “祝你新春万福，百年吉祥。”

        她说完就跑进了厨房，看见正准备盛饺子的奶奶。笑着过去接过了奶奶手中的碗，道：“奶奶新年快乐！祝您身体康健，无病无忧。”

        周氏听着听着眼眶就润了，周细春让奶奶先去坐着。拿着碗盛煮熟的饺子，她可是知道哪个饺子里装着铜钱，三个碗一个碗分了一个。

        燕伯今傻傻站在门口，脑子里全是那句清甜的祝福。轻柔的抚上他的伤口，污浊卑劣的他觉得不配。可偏僻他舍不得、又推不开，仅仅这一句他就觉得这新的一年没那么难熬了。

        燕伯今回来的时候，周细春正好端着饺子一人分了一碗。

        “新年快乐！”

        “过年好、好。”

        “新年快乐……”

        周细春还不忘提醒周氏，“今天这饺子里我可包了铜钱进去，谁吃到谁就是有福气的人。奶奶您慢点咬，别伤着了。”

        周氏笑着道：“我哪有什么福气。”

        周细春笑着不语慢慢吃着，直到周氏惊呼一声。看着饺子里的铜钱，一张满是皱眉的脸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周细春：“奶奶最有福气了，第一个吃到铜钱。”

        周氏：“阿周你，你老实说你放了多少铜钱进去？”

        周细春：“哎呀奶奶，放多了就不灵了。”

        她和燕伯今几乎是同时吃到铜钱，周氏笑着打趣道：“阿周，锅里还有铜钱吗？”

        周细春笑着说：“没了，总共就三个，说明我们都是有福的人。”

        这话哄哄周氏还是可以的，但是燕伯今却是不信的。不过这种小聪明他自是不会去拆穿，只是顺着周细春的话：“对，我们都是有福之人。”

        一顿饭在陆陆续续传来的鞭炮声吃完，收拾完厨房。三人又各自洗漱完，围着火盆坐着取暖守岁。

        因为燕伯今的房间是最大的，算是主卧。所以守岁就定在了他的房间，可是没有手机电视，也没有牌九。三个人围着火盆闲聊，不过大多数是周细春和奶奶说话，不一会儿周氏便借口出去了。

        燕伯今这才有机会将袖子里的礼物拿出来，递给周细春，“过年礼物。”

        周细春一愣，欣喜的接过燕伯今手中的东西。是一根木簪，不是什么名贵的木头，八字簪样式。摸在手上还带着体温，光滑细腻，也不知道他磨了多久。

        这是燕伯今第一次送女子礼，又担心她不收，她收了又觉得局促。“这样式……”

        周细春：“这样式我喜欢。”

        燕伯今放下心来：“你喜欢什么样的，告诉我可以再给你做。”

        周细春：“你怎么什么都会，我这就带上。”说着取下了头上那支用筷子临时做的簪子，用这支重新挽了个头发。

        燕伯今听她马上就要带心里也十分满足，紧绷了一晚上的心放下来。

        这时周氏走了进来，手上抓着两个大红纸包。周细春和燕伯今一人被塞了一个，周氏双手叠握。“这是压岁钱，子望你不要嫌弃才好。”

        燕伯今摸着红包的面，道：“怎么会，多谢奶奶。”

        这是燕伯今第一次喊奶奶，周氏当然高兴。她总觉得这个找上门的兄长给人的感觉毛毛的，即使他不怎么爱说话，偶尔的气势也让人不敢在他面前晃。

        不得不说古时候的守岁真的难熬，周氏年纪大恐怕熬不住。子时一过周细春便让她回房歇息了，临走前在桌上了留了一盏油灯，保证燃到天亮。

        再回燕伯今那儿，她已经习惯燕伯今的沉默了。所以并不觉得现在的氛围有什么奇怪，可是时间长了她就开始打瞌睡。

        “你……”

        燕伯今一出声，周细春就清醒了，迷茫的望向他：“怎么了？”

        燕伯今无奈道：“你回去睡？我来守。”

        周细春打了个哈欠：“不用，留你一个人多无聊啊。”

        燕伯今：“那……我跟你说说京都的事情，你可愿意听？”

        周细春来精神了，问道：“你愿意讲我当然愿意听。”

        燕伯今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从何讲起。

        书中也只写了燕伯今是为沈渊所用，推翻前朝也是功不可没。但是从未提过他的出身以及他的父母，沈渊是怎么培养他的。她都很好奇，可是又不敢冒昧问。

        “罢了，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燕伯今道。

        周细春：“我其实没什么想知道的，就想问问当大将军你开心吗？”

        燕伯今：“为何这样问？我若不开心便不当了吗？”

        周细春：“那你是怎么当上将军的？比武考试吗？”

        燕伯今：“皇上亲封的，并无考试。”

        周细春：“那想必是很厉害吧。”

        燕伯今：“因为我是皇上专门培养的，不过是他信任罢了。”

        周细春沉默了一会儿，先帝在时昏庸无道，沈渊反了。可是谁也没想到，心思深沉的沈渊竟然败给了假公主。

        周细春：“朝廷的事情我一个小百姓并不清楚，更何况他现在已经不是皇帝了，你无需为他卖命了。”

        燕伯今一怔：“是啊，如今我只能算是个猎户。”

        周细春一听，又怕他心有壮志，不甘在村野间被埋没。于是道：“人的身份都是一时的，如果你还想再来的话也得养精蓄锐。往后才好有恩报恩，有怨抱怨。”

        燕伯今没想到她还顾及自己：“阿周说的没错，这个世上对我有恩的只有两人，我可得好好报答。”

        周细春好奇道：“两人？”

        一点点黄晕的光落在样燕伯今的侧脸，他的神色未明，声音不急不缓：“一人是养我长大培养我的沈渊。”

        燕伯今说着突然转过头对上周细春的视线，明明是没有光彩的一双眼，可看她时总觉得有深意。

        “另一人，就是你。”

        周细春忙侧头不去看他，惊讶道：“我？”

        燕伯今：“救命之恩当……”

        “咳咳……”周细春不合时宜的想起“当以身相许。”

        燕伯今不明所以：“当涌泉相报。”

        周细春：“咳咳。”只敢小声嘀咕：“那就帮我多干点活就好。”

        燕伯今听得清清楚楚，只是要干活这么简单？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是个瞎子，一没权没势，二穷困潦倒的确没法索求什么。

        燕伯今也咳了一声，道：“那日我说的话算数，只要是你，要我干什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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