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少女，偿还恩情吧

归楼月陷入了十分纠结的境地。她万万没有想到这名和自己一起经历了磨难的青年竟然会被列在她的抹杀名单上。

        如果初次遇见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就好了……

        归楼月有些懊恼地想道，她责备着过去的自己，心想着如果自己当初就知道段暮时是目标的话，绝对不会在跟随他一起行动的时候下意识地把他当成自己的同伴。

        如果……能够再来一次的话，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揪心吧？

        尽管心绪复杂，尽管心中不忍，归楼月仍然运起了法力，准备再次出手。

        “能够挡下我的第一击……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了啊。”归楼月呢喃着，似乎是在为自己的行动找一个理由，说服自己能够出手，“你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嘛，所以，接下来我稍微认真一点也没问题的吧？我这次出手……嗯……绝对不是因为憎恨啊什么的感情，我只是……要努力完成自己的使命而已……”

        “……”（不！我自己也根本弄不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刚才的竹简……那什么的我也不太理解，就算那是我的能力，我也只是偶然间使出来，根本没办法熟练运用啊！所以，就算你只是稍微认真一点，我也根本招架不住的！）

        段暮时十分清楚自己所面对的这份现实，他虽然已经明白了眼前的竹简是自己的力量，可他压根就不懂得该如何驱使这份力量。

        这份力量完全是他在无意识中发动的，他自己也不清楚这到底什么，硬要解释的话……

        （这该不会就是阮瞳姐姐想要教给我的“御器”技巧吧？可是这段时间里，我明明只是在冥想锻炼精神力，完全没有接触过任何有关御器的锻炼啊……）

        可惜的是，归楼月的言语只是用来说服自己，她并不在乎事实如何，她只要能够给自己提供一个理由就好。

        至少这样一来，在对曾经的“同伴”出手的时候，心里不会有太难受。

        冷静地想一想的话，这所谓的“同伴”也仅仅是共患难了一点点时间，跟共同行动了多年的他们比起来，段暮时这“同伴”的分量着实还不够呢。

        所以……

        归楼月努力保持平静，让自己摈弃一切多余的想法。

        她现在只要完成自己的使命，抹杀段暮时就好，这是她必须要做的。

        “我会尽量不让你感觉到痛苦的。不过……像你这么坚强的人估计也不在乎吧。”归楼月喃喃着，然后诵出言语——“断！”

        神裔之言语，饱含法力之言语，扭曲世界之言语，化为现实的结果便是段暮时用作护盾的竹简被拦腰斩断。

        和之前寻常的文字不同，这一个单字寄宿了更为庞大的法力，它所化作的是“绝对斩断”的现实。

        竹简断成两截的同时，段暮时整个人仿佛遭到重击一般踉踉跄跄向后退，一口鲜血反涌上来，他只觉舌尖一甜。不过他没有喷出血来，而是硬生生地将这一口血又咽了回去。

        （伤到了哪里？身体的感觉已经有些混乱了……虽然因为莫名的重击向后退了几步，但是……这只是延迟了死亡……真的到此为止了吗？）

        “你逃不掉的，这份‘言语’是不会落空的。”归楼月望着段暮时，似乎是决定见证段暮时的最后一幕。

        至少……在死亡的时候不移开视线，这就是她能够给出的“尊重”。

        空气分断，视线分断，恍惚间，仿佛连空间也被一分为二，这以一条“线”为形状而推进的湮灭之力虽然肉眼不可见，但是它造成的影响是确确实实的。这分断万物的力量竟然只是一个音节，这着实超出了凡人所能理解的极限。郁信和千秋他们被神威所压制，只能眼睁睁看着段暮时被那无形的分断力量追杀，却无能为力。

        一切，似乎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旁的空间泛起涟漪，一个人影从那涟漪中心窜了出来，正好挡在了分断之力与段暮时之间，紧接着没有任何意外地，被分断的“线”所穿透，身体顿时分断开来。她的头颅乃至身体都一分为二，对于寻常非人来说，也是必死的伤害。

        然而，能够破开空间移动至此的非人存在又岂是寻常之辈，只见她若无其事地双手捻诀，紧接着一股非比寻常的存在感从她身上爆发出来。就连归楼月的神威也无法盖过这份存在感。

        这一刻，她犹如身化天地的巨人，让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滞留在她的身上。

        本该分裂的身体瞬间愈合完整，毫发无伤，与此同时本该直线推进的分断之力突然失去控制地炸裂开来，化作八道无比凛冽的冲击波顺着大地飞向八个方向。只一瞬，八方大地撕裂，冲击波将一条直线上的存在都撕裂碾碎，一直扩张蔓延了数里才停歇。

        “你是什么人！？”归楼月无比讶异地瞪着来人，她感觉得出眼前这人的实力远远超过了那头天阳羽蛇……

        这……这家伙真的不是神裔吗！？仅凭借凡人修炼，真的能够达到这种层次吗！？

        “有我在这里，谁也别想伤害小段同学！”她，化解了归楼月的言语之力后，十分潇洒地拍了拍掌心的。

        那飒爽的斜马尾，英气十足的面庞，面对强大神威巍然不动的气魄，轻易化解神裔言语之力的手段……不是阮瞳，还能有谁呢？

        “！”（阮瞳姐姐！）

        段暮时喜出望外，再见到阮瞳的喜悦却是比他自己大难不死还要开心。

        “……”归楼月默默地估算着自己现在的实力，因为在森林里斩杀天阳羽蛇消耗了不少法力，如果和阮瞳交手，她未必能占到上风……

        阮瞳也毫不示弱地冲归楼月竖起了中指，相当露骨地进行挑衅。

        就在气氛如此紧张，只差一点火星就能引爆的时候，纳姆莱斯那略显懒散的声音突然插入了进来。

        “小妹妹，能够这样发挥古神的力量却没有被吞噬，说明你的自我意识相当强，不甘心做一个傀儡，所以……现在真的有必要这么剑拔弩张么？”

        “喂！纳姆莱斯，你这家伙什么意思？不要打扰我解决这个未来的不稳定因素啊！”阮瞳有些不爽地嚷嚷着。

        “没错，你这个大坏蛋别以为你们有两个人我就会怕了！”归楼月也是一脸厌恶地说道。

        尽管被对峙的双方非常有默契地同时敌视，不紧不慢地从森林中赶过来的面具男——纳姆莱斯依旧是淡定地开口说道：“大家都冷静一点，现在事情还没有到必须斗个你死我活的地步吧？那啥，神裔的小妹妹，你先收起神威，让那边的几个小子能够说话啦。”

        “你什么意思？”归楼月不解地望着纳姆莱斯。

        “还能有什么意思？我只是不希望你们两个战斗力爆表又控制不住破坏范围的大姐大在这里开打而已。就算没伤到世界树，伤到这片森林无辜的花花草草也不好啊。”

        “呃……”听到“世界树”，阮瞳也稍微冷静了一些，她当然知道这片德鲁伊之森的特殊之处，若是她和神裔战斗的时候没有控制好力道伤到了世界树……

        那可真是……万死难辞的罪过了啊……

        “但是，我的使命……”归楼月执拗地不肯放弃，只可惜纳姆莱斯早就看穿了这一点。

        “使命这东西，并没有说一定得今天完成吧？总之，你先收起神威，到时候我就给你一个暂且放下‘使命’的理由。”

        “我才不相信你呢！”归楼月口头上这么说，却还是收起了神威。

        几乎是在身体重获自由的同时，郁信第一时间开口道：“小妹妹，你身为神裔是不会出尔反尔的吧？”

        “唔？我当然不会出尔反尔了。怎么了吗？”归楼月有些奇怪，怎么郁信突然向她搭话。

        得到了归楼月的许诺，郁信稍稍松了口气，他深吸一口气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么，我请求你，从今以后不能伤害这位段暮时，以此来偿还我对你的恩情。只要你答应这件事，从此以后我们就算是两不相欠！”

        “诶！？”闻言，归楼月当场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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