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盛夏心动

高考那两天，阴雨绵绵，万里无晴空。

        “考试时间到，请同学们停下手中作答的笔，坐在位置上等待老师收取答题卡。”

        叶铖答题卡被收走的那一刻，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放松，这天下午，有几百万人的十二年读书生涯落了音，试卷上的答案会将他们送往不同的地方。

        校门口外是心急如焚的家长们，高三不仅是学生一个人的战斗，这其中有更多家庭也为自家孩子付出了很多。

        叶铖前天晚上，母亲就提前告诉他自己会在考试结束那天后来接他，叶铖听罢，心想家里离学校并不是太远，刚想着拒绝。

        “小铖，你这一年卯足了劲儿，我和你爸爸都看在眼里，作为父母，我们应该去的，你爸爸还在出差，我这个做母亲的，你就不要拒绝了。”

        叶铖走出校门，就看见母亲在校门口等着他，他向母亲走过去，母亲拿出来藏在身后的剑兰，“高考结束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叶铖并不认识这花，不过他倒是觉得人生中第一次收到花，感觉还挺新鲜，他接过，“先睡清醒了，然后再说吧。”

        “那我们先去吃饭吧，在外面还是家里？”

        “家里吧。”

        阴翳渐渐褪去，黄昏下两个人相伴而行，叶铖看着母亲的侧脸，他发觉，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认真看过自己的母亲了，他记得自己小时候，母亲也很爱美的，母亲还很幼稚，爸爸也会经常调侃，我家有两个小朋友哇，后来，母亲的工作越来越忙，自己和母亲的沟通就少了很多。他把花放在母亲手里，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老娘，谢谢你一直以来的陪伴，我觉得自己很幸运，成为你们的儿子。”

        母亲接过花抱在手里，回道，“我们也很开心，有你的到来让我们这个家庭更加完整。”

        叶铖和母亲吃完饭后，楚正嵊这货就来了，“阿铖，考试结束了，想去哪儿玩啊，我多叫上几个朋友一起，人多热闹。”

        叶铖说实话，这会儿提不起兴趣，这会儿他只想睡觉，而且，潜意识里，他还是想去找某个人，楚正嵊见他摇了摇头，不理解道，“怎么考完了，还蔫儿了呢？”

        叶铖白了他一眼，“尊贵的楚大公子，要不你来试试？”

        “那我可不，我去国外逍遥快活去。”

        叶铖靠在沙发上，舒了一口气，“阿嵊，你还真别说，考完确实一身轻，就是这会儿吧，我只想睡大觉，其他的，我还没有想过。”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我们到时候约一波儿。”叶铖问

        “大概八月中旬，怎么，你这段时间没有其他安排了？”

        叶铖这会儿还没有想好，高考完之后半个月后就是中考，他现在可以确定她在镇一中了，那么，自己要不要去一趟呢？

        楚正嵊正在对面看着他，“你这个人，考完怎么还变了个人似的，以前那么爱玩的一个人，

        现在感觉这么为难，这一年的学习还能让你转性不成？”

        叶铖摇头，淡淡地说，“等半个月以后吧，我会联系你的。”

        楚正嵊一脸不可置否，他盯着他的眼睛不放，“阿铖，你现在有秘密了，你不说，我尊重你。”

        叶铖点头，没有多言。

        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楚正嵊离开的时候，叶铖把自己新买的滑板送给了他，楚正嵊接过，“这回，我可就不还了。”

        叶铖给了他一拳，“本来就是给你买的，好好练着，半个月后我检查成果。”

        “那我就‘笑纳’了”

        送走楚正嵊后，叶铖睡了两天，第三天，暖阳正盛，叶铖拿着那张明信片，想来，自己也有半年没有见她了，当初了她拒绝了自己通信的邀约，叶铖本来还蛮在意，直到那天，碰见了她的同学。他记得程离说过，“如果两个人有第三次机会再见，她会向自己走过来的。”

        既然如此，就由自己来创造这个机会，一个月前自己也只是抱着猜测的心态送去了一份椰子鸡，一个月后，程离给了她答案，如此以来，自己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叶铖承认，她就是能给自己不一样的感觉。

        六月的盛夏，一个少年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程离把自己的长发剪掉了，因为觉得麻烦，前几天周末回家的时候，程离才发现小姨已经把自己的房间挪出来堆放了杂物，对此，小姨也只是没好气道，“你一直在学校里不回来，这房子一直空着也不是个事儿，我觉得你可以在客厅睡，或者干脆不回来也可以。”

        “我不回来，然后呢？你们就能理所当然地占有那份钱了。”

        “你也知道，在我成年之前，你是没有资格动它的。这也是你为什么即使这么讨厌我却不让我离开的理由。”

        小姨被气的上气不接下气，“你可真是你妈妈的好女儿。”

        程离那天下午就回学校了，她回宿舍的时候，寝室一个人也没有，程离又忘记带钥匙，就一个人在校园里闲逛。

        程离漫无目的地走着，周末的时候学校的人总是最少的，她了解她们寝室的三个人，知道早回不了了，索性就去图书馆待着了。

        程离在图书馆看着杨绛的《我们仨》，曾几何时，她也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如今，却只剩下自己了。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睡意渐浓，躺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程离做了个梦，梦里她的爸爸妈妈还在，她还学着自己喜欢的绘画，她让爸爸妈妈站在阳台边，自己一个人在画板前专注的画着，她说过，她想记录下父母最美的样子，梦里三个人有说有笑，程离的嘴角也弯了起来。

        叶铖就是在这个时候找到程离的，叶铖看她睡在哪里，就坐在她对面，他看着她，难得的安心，想来也有半年没见过这小妮子了，她的头发短了些，睫毛翘翘的，整个人躺在那里，看起来软软的。

        叶铖拿过她手里的书，她的手指停下的地方，记录着这么一段话：

        “人间没有单纯的快乐，快乐总是夹带着烦恼和忧虑，人间也没有永远。我们一生坎坷，暮年才有了一个可以安顿的住处。但老病相催，我们在人生道路上已经走到尽头了。”

        叶铖看着，不是滋味儿，他把她散落下的头发轻轻拨开，一张小脸儿完全露了出来，叶铖盯着出了神，阳光下，两个人的影子慢慢靠近，书架的斜影上，映出了两个人重叠的轮廓。

        程离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叶铖，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眨巴眨巴，确信不是梦境，“叶铖，你什么时候来的？”

        叶铖回神，轻声回，“大概一个小时前。”

        程离看他拿着自己刚才看过的书，转口道，“你又来看你爷爷奶奶了。对了，恭喜你，高考结束了。”

        “我不是来看他们的，是来找你的。”

        “我？”程离不解。

        叶铖点头，把书放在她的手边，“你要中考了吧。”

        程离点头，接过那本书。

        “既然你都祝我高考顺利了，想来我要有所表示的。”

        程离笑出了声，“那要不，我考试的时候，你也给我写一张。”

        叶铖歪头，“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有其他的想法？”

        “什么？”

        “我这几天就在这边了，等你中考结束。”叶铖肯定道。

        “在你爷爷奶奶家吗？”

        叶铖摇头，“就在学校附近吧。”

        “可我还有十天才要考试呢，而且，我的学习成绩不差的，考上一个好高中，我觉得不是问题。”程离解释着。

        “没必要吧”程离又补充着。

        “这是第三次了，我们见面，你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吗？”叶铖提醒着。

        程离无奈，“我发现，你这个人很会抓人说话的空子，但是，和你一样，我也需要专心准备啊，你能理解吧。”

        “那是当然，只不过……”

        叶铖还没说完，程离的肚子就叫了，叶铖低笑，“这样吧，我们两个晚上一起吃晚饭如何，

        在你中考之前这段时间。”

        “我晚上一般喝粥，你确定？”

        “你这样不行，马上就要中考了，你这身体上的营养也要跟得上，这是我一个高考生对你一个即将中考生的建议。”

        “这样吧，就当你陪我了，如何？”叶铖建议道。

        “我觉得不行，平白无故地，白吃你的饭。”

        “我们是朋友吧。”叶铖问。

        程离点头。

        叶铖直接靠近她，缓缓道，“那不就得了，朋友就可以一起吃饭。”

        “走吧，先去吃第一顿。”

        程离确实饿了，没有再拒绝。

        两个人走在路上，程离这才想起来问，“你怎么进来我们学校的？”

        “今天周末，很多学生都没有穿校服，就这么混进来了。”

        “那你工作日的时候可进不来。”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我这里的问题，都能解决，买一身校服的事。”

        “如果我拒绝，你会不来吗？”

        “不会。”

        “那不就得了，只不过，我一般都在食堂，而且，我不用你请，你答应的话，就可以。”

        叶铖没有拒绝的理由，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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