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互向诉说

清晨初阳，两个人坐在一家豆浆店前，程离把大半根油条泡在豆浆里，一口咬下去，豆浆的浓郁冲散了油条的咸香，店里磨豆子的声音也让程离觉得内心安宁，少年就坐在自己的对面，喝着同她一样的豆浆。

        “还要加糖吗？”叶铖问，许是刚起床不久，少年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慵懒。

        程离尝了一口，觉得味道有些淡了，“加点吧，我这个不太甜了。”

        叶铖看她，抬手舀了一小勺儿糖过去，“口味偏甜？”

        程离用自己的勺子搅匀，喝了一口说“我从小就喜欢吃甜的，不过后来长了蛀牙，我妈妈就不让我多吃了”

        “那你现在，可以吗？”

        “家里出了事儿以后，我就不怎么吃这种东西了，而且，我一般吃奶糖多一些，你知道那个喔喔奶糖吗，我一直觉得特别好吃，比大白兔的要好吃很多。”程离如是说着，眼中的欣喜按捺不住，音色都清亮了几分。

        程离想着以前，她记得，虽然父母不怎么让她吃这种东西，但是家里还是能随时备着，不能多吃，但在合理的范围内，父母不会管她。

        “小时候有吃过，味道还不错”叶铖回忆。

        “你还有什么饮食偏好吗，我想多了解一些。”叶铖把手撑在桌面上，离程离更近了一些，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t恤，多了几分冷峻。

        程离顿住，这让她突然说，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具体说清楚，不过她知道自己不喜欢什么。

        “你这么问我，我只能告诉你，我不喜欢哪些，毕竟，好吃的那么多，我不想给自己设限。”

        叶铖眼前一亮，看着眼前这个小妮子，觉得她更加有趣了，他撑着自己的脑袋，笑着问道，“那不喜欢的，有哪些？”

        “很多，白菜，圆菜，胡萝卜还有鱼类肝脏什么的，我都不喜欢。”程离‘如数家珍’，她一样一样地回想着，说出来的语气都有几分嫌弃。

        “确实，很挑食啊，怪不得”叶铖看着她瘦削的小脸，“你看起来这么瘦，我之前就和你说了，你需要补充营养。”

        “我还不喝小米粥，觉得它有一股鸡屎味儿。”

        叶铖低笑出声，“你真的绝了，那牛奶呢，总不会也不喜欢吧。”

        “那不至于，奶类的我都喜欢。”

        叶铖了然，一些事情也在他心中成了形，叶铖往后背一靠，眉毛上扬，薄唇微起，“说好的，了解对方，那我也交代一下自己的情况吧。”

        “我知道你不喜欢螺蛳粉。”

        “你知道，那你还……”叶铖玩味的眼神，似乎在等她没说完的下半句。

        “但是小宁喜欢，而且你那时候对她来讲就是一个陌生人，作为她的好朋友，我肯定要照顾她多一些，你能理解吧。”程离摊手，顿了一下，方才说，“而且，我也喜欢，好久没吃了。”

        程离是有些愧疚的，但是，自己确实就是喜欢吃，她没办法否认，越说越没底气，整个人把头埋在桌子上喝豆浆，不去看叶铖。

        “程离，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程离没有动弹，叶铖就看见一个黑色的小脑袋上下鼓捣，他觉得程离像是一团云朵，软绵绵的，这小妮子，真的是招人疼。

        “程离”，叶铖声音黯哑了几分，“抬头，看着我的眼睛。”

        程离还是不动，叶铖扶额，只得把她的碗拿过来，程离这才抬起了头，一瞬间，程离就看见眼前这个少年控制不住的笑，轻轻浅浅，程离觉得嘴里的豆浆更甜了。

        “我说说我的情况，叶铖，父母经商，发小楚正嵊，朋友很多，但全是男的，什么都能吃，除了螺蛳粉，喜欢篮球，喜欢滑板，喜欢旅行和电影，最喜欢的动漫是围棋少年，有和父母下棋的习惯，哦，对了，我还有写日记的习惯。”叶铖想着一年前日记里记下的她，那是他对她还没有这份心思，日记里更多地也是希望她好，一年的时间，两人见面机会不多，但有的人，还真的是，哪怕不是经常见到，也会偷偷溜进自己的眼睛里，跑到自己的心里。

        叶铖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带给他太多惊喜，一年前的无助，再次见面后的约定，高考结束后，自己几乎是第一时间来找她，看见她在图书馆睡着的模样，叶铖还是会悸动，这个女孩在叶铖吹不出褶的平静日子里，也在闪光。

        此时少年的眼里全是眼前这个女孩，小木桌上，两个人的心事见底。

        嗡嗡的声音，叶铖没有回避，当着程离的面接起电话，“阿嵊，怎么了？”

        “阿嵊，是叶铖的发小楚正嵊吧。”程离心里想着。

        “阿铖，你这阵子去哪儿了，我去你家找过你一回，你妈妈说你散心去了。”电话那头一脸抱怨。

        “我是出来散心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你验收我的成果呢？”

        “后天吧，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程离听不到，第一次听见他的朋友聊天，程离觉得自己离他又近了一些。

        程离还在出神，就听见叶铖同电话那头讲，“阿嵊，给你介绍个人，程离。”说完叶铖就把电话放在中间，开了免提，“打个招呼吧，就是我刚才同你讲的，我发小。”

        叶铖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眼神仿佛在问，“你确定？”

        叶铖点了点头，程离这才对着电话那头，试探的一句，“你好，我是程离。”

        电话那头听见这轻柔的一声女声后，停顿了几秒才讲，“你好，我叫楚正嵊。”

        程离觉得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在几天前自己介绍夏宁，现在叶铖也在介绍他的朋友给她认识，她心思微动，像是春日嫩芽，破土而出让她心底生出几分力量。

        叶铖又和那人聊了两句后才挂掉，叶铖时不时地看她一眼，程离都会觉得心里痒痒的。

        挂掉电话后，“他，对你很好奇。”

        “恩？”

        “准确来讲，是对我们两个的关系，因为，我没和哪个女生走的近过。”叶铖笑着看她。

        程离不解，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那我不就是……”

        “嗯，你是第一个。”叶铖温柔地回应。

        一上午的时间，叶铖都在同程离找房子，小镇不大，常年又有人出去读书，有很多房子空闲，两个人看来几家后，选择了一家不到二十平米，月租1000的房子，小区里安保全天轮班，很多老人家居住在这里，也安静，卧室向南朝阳，房东有一个上大学的儿子，性格也好，就把房子租给程离了。

        “姑娘，你就好好在这里住着，有空陪我说说话，孩子他爸常年在外，儿子也在做自己的项目，我一个人，难免孤单，你来了也有个人陪我聊聊天。”

        “好的。”程离笑着答。

        “这是你哥哥？”房东看着叶铖问。

        “我不是他哥，我是……”

        “她是我朋友，我很信任的一个好朋友。”程离抢着答。

        房东点头，“那你们先收拾着？”

        “好嘞，谢谢您。”

        叶铖看着眼前这人，告诉自己要慢慢来，她还小呢，两个人收拾了两个小时，家算是有着落了。

        程离坐在床上，叶铖却在门口站着，“你坐呀，不累吗？”

        “这样不太好。”

        “那我们先出去吧。”程离也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让叶铖一个人站着。

        盛夏的正午日光正盛，两个人忙了一上午，都出了些汗，两人此刻点了杯西瓜汁，一口下去，全身清凉。

        “打算去找什么工作？”叶铖问。

        “这几天太多事了，我忘记和你说，我们班主任的妹妹开了家花店，她马上要生宝宝了，让我过去帮忙。”

        “听起来是份不错的工作。”

        “我也觉得，其实我本来都想好去促销了，大夏天的，这种行业缺人，结果看考场那天，班主任跟我提起来了，她知道我的情况，就说先让我过去了。本来说就住在那里，但我觉得不太好。”

        叶铖和她并肩坐在一起，听她对未来的期许，叶铖打心底里为她开心。

        “我到时候生日，你能过来吗？”叶铖邀请她。

        “你不和父母一起吗？”

        “晚上的时候在家过就行，白天和朋友一起，正好你见见楚正嵊。”

        “是他的发小”程离心想。

        程离记得她之前同叶铖讲的话，她不能老是让叶铖做什么，想着，她答应道，“我一定到。”

        “十八岁的我，很高兴你的来临”叶铖向她那边靠了靠。

        “我也一样。”

        后天，程离去车站送他，叶铖已经快在这里一个月了，父母偶尔也会打电话过来，他还有报考的事情，他得回去。

        程离心中也有不舍，短短时间，自己对叶铖竟也有了几分依赖，叶铖一直不敢去程离做什么，虽然很多时候他都想捏她的小脸，但他都克制住了，两人还不是确定的关系，不能太过分。

        傍晚的小镇炊烟袅袅，车站里人烟稀少，两人就坐在一起，等着广播的通知，时间越来越近，面对即将的离别，两人都不自在，可人生不是只有两人的感情，他们需要维持好家庭，学业和友谊，虽然舍不得，但轻重还是要拎的清的。

        广播第三次响起，叶铖不得不站起身，看着眼前这小妮子，她穿了一条白色连衣裙，她很少穿成这样，叶铖都乱了神，程离这时候正好抬眼看他，眼底多了几分水光，叶铖没忍住，询问，“程离，可以抱抱你吗？”

        远处的列车正在驶过，程离来不及思考，站起来，拥抱住了眼前的这个少年，两人紧紧相拥，叶铖环住少女的腰，头却离她脖颈远了些，他要知分寸，隐忍的克制，泛红的耳朵，诉说着少年的心事。

        两人一分钟后分开，程离看他的眼眸，不忍，“回家去吧。”

        叶铖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的不像话，“程离，好好生活，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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