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孤注一掷

“柳大哥，我和叶铖来看你了。”门外的声音响起。

        柳刈的妈妈正收拾着，多少有些责怪，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腰上挨了枪子儿，是个当妈妈的都很难释怀。

        “妈~”柳刈喊了一声，“我想吃烤红薯啊，妈妈你去帮我买一个吧。”

        柳刈的妈妈收回眼神，起身去拿手机，温声道，“妈妈去买，”，上一次，程离见这位‘房东’的时候，她还是笑容满面，音色也清亮，不似现在，眼底深不见底的落寞，背影看着都佝偻了些，几年的时间没见，她变得有些沧桑了。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阿姨，这件事情，牵连到柳大哥让他受伤，我向你道歉，”程离态度诚恳，向人鞠了个躬，“阿姨，对不起。”

        “程离，你不用这样。”柳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柳刈的母亲，听见儿子的声音，她把程离扶了起来，眼神里的寓意不明朗，她缄口不言，两个人只听见关门的声音。

        “程离，你不用放在心上，长这么大，头一次住院，我妈妈也吓坏了。”

        程离走到床边，把枕头扶好，“我能理解阿姨的心情。”

        “你不用和我讲的，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程离来之前，一直担心这个问题。

        “没事，就是有点儿失血过多，没有伤及要害，没事的。”

        想来自己一直没来这里，还是柳刈自己一个人在救护车上捱过一整个夜晚，虽然当时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见得多好，可她还是很愧疚，打从心底里愧疚，因为，那个时候，自己的身边还有叶铖，而柳刈，被送来的那个夜晚，是自己一个人熬过来的。

        “柳大哥，对不起。”

        程离几乎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担忧，慌乱，责怪，他说不上来，只是，在他想明白两个人的关系之后，他觉得心里的一层薄膜消失了，就连半年来被压抑住的情绪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事儿的，本来就是我自己跟着去的。”

        “你跟着我？”叶铖恍然大悟。

        “要不然警察怎么能提前过去，我看你那时候状态也不好。”柳刈低笑着。

        叶铖也笑出了声，三个人的氛围难得的统一，不再剑拔弩张的，也很感激柳刈，多亏有他，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柳刈，谢谢，要不然，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警察来过我这里一次，“他们说本来打算在第二天准备好就行动的，你为什么会提前行动？”

        “他们提前给我发了信息，我怕离离出事，而且那时候，我一秒钟都不想等下去了。”

        柳刈看着这个男孩，一改之前的颓废，仿佛前段时间的他只是幻影，他淡淡地一句，“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那时候的我，只是想尽快出现在她身边，我当时其实也想不了那么多，我就想着，她一个人待在不知道哪里的地方，无依无靠，孤立无援，我当时只是想和她在一起，告诉她，我会一直在，让她别害怕。”

        这么多天，叶铖第一次表明自己的心迹，那个时候的她，确实无助，发生的很多事情，都让她觉得，自己不一定能渡过这次的劫数，可是，后来，叶铖来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柳刈把两个人的手搭在一起，像个大家长一样，“要好好的在一起，好好的享受，好好的去爱。”

        两个人相视一笑，“我们会的。”

        “柳大哥，你也会遇到一个很喜欢很喜欢你的人的。”程离发自内心。

        柳刈笑了两声，无奈道，“慢慢来吧，现在不想这些，读研太累了。”

        “这一点，你家叶铖临近毕业，多多少少也有体会吧。”柳刈看了叶铖一眼，是作为同龄学术人的悲壮，他知道，叶铖保研了，“科研的道路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赞同。”

        几个人又聊了几句，黎络的事情来龙去脉，三人也彻底捋顺了，想来多少有些荒唐，听着她被学校开除的事情，三人也只觉得这是她应得的，三个人聊着自己的心事，从此，彼此又多了两个可以说话的人，尤其是对于柳刈来说，叶铖并不似他想的那样，他是可以成为朋友的人，两人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程离看着两人争论学术的样子，觉得自己被迫听了一场演讲，天色渐沉，三人约了开学后见，柳刈说什么也要证明自己的理论是对的，邀请叶铖去看他的实验，叶铖自然答应。

        从病房出来，叶铖说着柳刈这人较真的样子还挺有意思，以前他还没发现，现在越来越觉得柳刈是个老学究，“柳刈这人，还挺有趣的。”

        程离想起两人的样子，不禁，“我看你也不差，一样投入。”程离没忍住笑，觉得这两人在学习上是有一股子相似的气质的，可能这就是好学生的脑回路吧，再加上，两个男生，这件事上，谁也不让谁，就硬杠着。

        “好啊，离离，你笑话我。”叶铖轻轻捏捏程离的小脸。

        程离也没躲，叶铖就这么捏了几下，宠溺道，“离离，时间还早，要不要去外面看看。”

        说起这个，程离突然就想起出院的事情，她问叶铖，“出院的事情，你问过医生没，我明天到底能不能出院呀。”

        “在这之前，你需要做一个身体检查，医生看过之后才能确认。”叶铖想着医生讲的，其实医生跟他讲了，程离的情况，身体遭到了损耗，没有半个月，医院是不会让她断然出院的，可眼下程离这么问了，叶铖也只能让她先做个检查，这样，她心里多少也会理解，不至于太失望。

        “明天上午，我们做一个检查，好不好？”

        “好。”程离没有多想。

        第二天，程离早早就起床，她没有叫叶铖，自己轻手轻脚地下楼去逛了一会

        儿，医院到处都是消毒水的气味，程离不自在，清晨的时候，程离下楼，一股子冷空气钻进脖子里，程离裹紧衣服，朝门口走去。

        空气虽然凛冽，可清晨时分的空气总是最新鲜的，程离许久没有切身体会过，自打绑架后，她几乎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住院后，一天也总是待在病床上，虽说有叶铖陪着不无聊，可她总是会想念外面的天地，她是喜欢太阳的，尤其是冬日里的，暖洋洋地，让人心旷神怡。

        街道里的人声吵闹，程离找了张椅子，享受着许久没有感受过的美好一刻，这种时候，一如当年高三的冬日，手里捏着书，心里有无限天地，就这样，程离忘了时间，等再想起时间，回去的时候，叶铖的脸色并不是太好。

        程离拿着买好的小米粥和包子，推开了门，还没等门完全打开，里面的人急促的步伐听进程离的耳朵，她举起手里的东西，还没说出口的话被一并吞没。

        “你去哪儿了，手机也不拿，我找了你好几圈。”

        程离抬头，才惊觉叶铖的脸微红，呼吸都变得沉重，胸口起伏不定，就连头发也有点儿乱糟糟的，她心上不忍，温声解释，“我出去晒太阳了，醒来的时候看你还在睡，就没叫你，我就在医院门外对面的长椅上坐着，我没事儿的。”

        叶铖闷声不语，自从程离出了这档子事以后，他总是会患得患失的，他怕自己保护不好她，让有歹念的人再把她带走，这样的事情，他不想再承受一次，眼看着这几天程离的气色越来越好，自己也放下心来，由着自己的睡意侵袭，就这样醒来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然不见，他摸着被窝里的温度，早就已经变凉，毫无热度，“看来，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叶铖心想。

        叶铖根本就来不及收拾，他一层一层地找，然而根本就没有她的身影，叶铖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之前的那段时间，她不见了，无论他怎么找也找不到，那种感觉，无力，迷茫，焦急，烦闷，他心里也明白程离这次不似上次一样，可心里就是受不住，他不允许自己找不见程离，所以，他在这儿等着，他并不想限制程离的自由，可他就是会止不住地担心，什么时候，他也变成了这幅样子，怀里的小女孩也没做错什么，可他就是莫名的在意关于她的一切，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很过分，可他控制不住，这样的情绪，这样的他，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叶小铖，别生气了，我错了。”程离亲亲他的脸颊。

        “下次，不，以后，我去哪里，一定告诉你，别跟自己生气，好不好？”程离举起手发誓。

        “我不会让你联系不到我的。”

        “别生气了，好吗？”程离一下一下地哄着。

        “好。”叶铖摸了摸她的头，如释重负。

        他不知道以后会如何，可现在，眼下，他不会再让她离开自己一步。

        “真的？”程离亲了亲他的嘴巴，笑嘻嘻地。

        “我没洗脸，也没刷牙。”叶铖冷不丁的一句。

        叶铖本以为程离会嫌，可没想到，程离又亲了他一口，眼看自己得逞，程离才说，“我也没，但是，我刚才在外面闻猫逗狗来着。”

        叶铖不是不喜欢猫猫狗狗，但是一想到它们天天闻别家的猫狗屁股，就够他受的了，程离知道，也就是说，刚才她是故意的！

        “离离，它们一天老闻别人的屁股，你那么待见它们干吗。”

        叶铖说完，手上使了些力气，把程离抱进洗手间，不一会，刷刷的声音传出来，程离在叶铖的威逼利诱下，整整刷了五遍牙。

        最后一遍的时候，程离吐槽他，“果然，你这个洁癖，没救了。”

        “那你刚才亲我的时候，我不也没怎么样吗？”叶铖并不这样认为。

        “你这意思是，以前还有别人亲过你？”

        叶铖站在她的身后，笑着问，“你吃醋啊。”

        “不想说就算了。”

        “小时候，我妈，她亲我，我当时一个月没理她，臭死了。”叶铖瞥了瞥嘴角，神情颇有几分嫌弃。

        “那我……”程离忍不住担心。

        叶铖却亲亲她的脖子，程离觉得身上都痒酥酥地，她听见叶铖说，“不会，你的不臭，是香的，是甜的。”

        “这样啊。”

        “不过，你以后不可以再闻它们了。”叶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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