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三章 墨玉

不管历经多少战火，日月不改；青山不能依旧，碧水也不一定长存。十万大山的余脉，樟木林边的一湾碧水，已经却被染成了赤红色。

        当赤红的河水，静静流淌，带着飘荡的血沫流淌下来，刺鼻的腥臭味，让刘文宗那一嘴来之不易的饭团，吐了个干净。

        前线触目惊心的厮杀，生灵的哀嚎，就裹挟在无声的河水中，飘荡不息。

        ……

        ……

        “有什么办法，能不再死人？”身材颀长的女子，侧坐在马车上。她高高的挽起衣袖，使劲震了震马车的缰绳，皱眉问道。

        “先生说，结束战争。”宋火正倚坐在树下，无奈地说道。看着赤红色的血水，闻着浓重的血腥味，他实在没什么胃口。

        “是尽快结束战争。”刘文宗的牙齿打着寒战说道。当闻到这种味道，他就禁不住浑身战栗。

        “哦。”女子叹息说道。她整了整马鞭末梢的细丝，已经准备驾车离开。交趾战乱，百姓流离，她的马车上载着饭团，还要去救济更多饥民。

        “墨玉，你这些吃食，都是哪里来的？”宋火当然知道，方圆数百里内，哪怕再有钱，想要买米，也很难买得到。

        “你倒真是，贵人多忘事。”墨玉耸了耸肩，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与你说过，是白面公子筹了钱粮，恰巧让齐国的援兵带来。”

        “白面公子？”宋火听到这个人，不禁浑身一怔。他还记得，在东海城的台城，在巷陌之中……临行之际，白面公子请他与刘文宗吃了顿饱饭。

        这时候，他又想起来泥人张，想起来齐王羊刃，世子羊祜，想起来那个作客东海城的贵人，想起来苏炉头，想起来小鸡贼……这一切，也只是发生在几个月前，却带给他恍若隔世之感。

        “喂！宋火，你傻了吗？！”看着一时间思绪万千，呆若木鸡的宋火，墨玉叫道。

        “哦。”看着马车上敲打着马鞭的墨玉，宋火慢慢回过神来。

        “我从沙河郡过来的时候，青崖书院的山长，柴礼雪，让我捎个口信给你。”墨玉看着宋火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哦？她果然成山长了。”提起了柴礼雪，他又想起了怀荒的残疾军师，自己的师父，张苍。

        “她说，这场战争，会终结在你的手中……”

        宋火回过神来的时候，墨玉早已远去，刘文宗也眯着眼，昏昏睡去。

        ……

        “可是，我该怎么终结这场战争？上阵杀敌？”

        “呵！怂货！”他说。

        ……

        ……

        月余之后，漓河上游，交趾城东四十里，交趾国驻防的一处军营。

        “我说，你听我们解释！我们两个，真不是什么间隙……”一柄钢刀架在脖子上，刘文宗心寒胆颤的说道。

        “开什么玩笑？就你这样儿的，莫不是也要来参军不成？！”虽然前线吃紧，面前的士兵，还是差点被刘文宗气笑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朽儒生，实在不像是能拿得动刀枪的主儿。

        “放开他，是我想参军！”宋火淡淡说道。虽然是在军中，但他看见有人将刀架在刘文宗的脖子上，仍旧很是不悦。

        ……

        这些天以来，他们一路走，宋火一路想，终究还是下不了决心。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直接去交趾城找炎阳，还是应该像那个云婆婆和柴礼雪所说，参军杀敌，终结这一场战争。

        当然，宋火更不知道，该如何终结这场战争。只不过，战事吃紧，前往交趾城的路都被封死，他俩在军营外流连，也被当作间隙抓进大营，那就只好顺其自然，在军中效力了。

        毕竟，宋火一路走来，每当无计可施，只能顺势而为之……

        ……

        “好大的口气，我看你俩，就是间隙！”兵士抬起一脚，向宋火踹去。他想教训教训这个看上去十分傲慢的青年。

        “你敢！”宋火淡淡说道。

        没有呵斥，没有暴怒，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句话。体中真元转动起来，比劫境界的实力一展现，就让那尚且够不到修行门槛的兵士周身寒毛耸动，几乎全部倒竖起来。

        “你……”兵士一下子慌了神，却突然听见身后一声爆喝：“大胆！”铁拳如风，直击向宋火面门。

        宋火能感觉到，这是那种虽然境界不高，但拳势极端残暴的杀戮气息。而且，这种气息，他异常熟悉。

        直觉告诉他，这功法，来自北冥。

        铁拳来势迅猛，宋火匆忙后撤一步，侧身躲了过去。回身看时，却是一个高大瘦削的青年，着了下级武官的皮弁，列开架势，稳稳站定。

        “三户？阿凉，是你妻子？”刘文宗见了这人，惊讶得伸长了脖子。

        “你？”  一听刘文宗说起阿凉，那男子后退一步，身上的杀气慢慢消散，眼神也渐渐柔和下来。

        “先生稍等，我需要确认一下。”  男子拱手，震了震袖子，回头向兵士吩咐道：“请夫人出来！”

        宋火明显察觉到，这个叫三户的男子虽然和颜悦色起来，但他的气息游移，非但丝毫没有收敛的迹象，反而机警着，随时有战斗的准备。

        这倒不是最重要的，月余之前，男子一己之力，追击越人三天三夜，宋火感觉，他的境界不过是修徒初期，刚踏入修行门槛。而如今，眼前的男子，却早已是稳定在修徒巅峰的境界，隐隐有了再次突破的迹象。

        到底是北冥的什么人，调教了他？除了陈渔之外，还有什么人有这个能力？一想起陈渔来，宋火的脑袋，就嗡嗡作响起来。正当他不明就里的，胡思乱想着，却忽然听到个柔和的女声道：“三户，这位就是我与你提起的老先生，还不快将他们放了！”

        却是那日，月影下依依作别的越人姑娘，阿凉。

        “姑娘，你总算是熬出头了！”刘文宗看着阿凉，激动得差点流下泪来。

        “还不将刀拿开！”三户先是向边上的兵士轻叱，继而扫视了一眼宋火，转头向刘文宗道：“老先生，这位兄弟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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