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权力置换

“看来皇上最近被何相的事情搅得有些心烦？”

        “连你也看出来了？”

        “我是猜出来的。”

        陆芷跟俞盛桓相处这么多年，多少也摸清楚这个人的习惯，要是没什么大事，一般都是吃晚饭的时候来凤虞宫，要是再忙一些，就是吃完了再回武广宫，然后处理完政务，直接在庆阳宫就寝，像是完全不过来吃晚饭的，一般都是有大事情要谈。至于今天这种，既早退还跟她东扯西扯的，则肯定有什么不大不小的烦心事，烦得他一刻都不得清净，只能暂且放下，到陆芷这边来看看调皮捣蛋的人类幼崽。

        自从除掉了苏氏这个心腹大患，原本还敢在朝堂上指点江山的世家一下子就安静如鸡，平日里更是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自己哪天就步了萧氏和苏氏的后尘，与之相对的，则是寒门之士的崛起，早些年那些在选才大会上崭露头角的人渐渐被重用，更有不少后来被破格录取的，也开始在朝堂站稳了脚跟。至于彦国那边，已经是强弩之末，脆弱得不值一提。

        纵观如今的朝堂格局，唯一能让俞盛桓这么烦恼的，也就只有那位耄耋之年的老人了。

        “何相毕竟是三朝老臣，朕实在是有些难办。”

        俞盛桓就算杀戮果决，可在面对何毅这个三朝老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心软。一个是念及他年事已高，又为乾国尽忠职守那么多年，另一个则是因为何毅这人几乎没在重大决策上出过错误，除了有些守旧以外，根本没有可以揪出来大做文章的过失，这就让俞盛桓有些难办。

        理论上，俞盛桓应当是让何毅回家养老的，但是实际上，何毅的名望太高，要是他直接跟何毅说，恐怕还会落一个苛待老臣的把柄，可要是不这么做，何毅又会一直阻碍他提拔寒门之士的事情，虽然也可以迂回婉转一些，可毕竟俞盛桓是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自然是不愿意看到自己权力碰钉子的一幕。

        “不能用之前对付程老的办法吗？”陆芷对这位何相知之甚少，唯一知道的，还只有何靖宇是他七拐八拐的孙子这种根本派不上用场的裙带消息。是以，俞盛桓一提起何毅，她第一个能想到的，只有当初同样德高望重的程行，但很明显，这两人的情况并不相同。

        “不行，程行虽然看似桃李满天下，但是实际上并不掌握实权，何相却不一样。”这就是俞盛桓最顾虑的地方，一个保守派掌权，固然可以稳定政局，可要是长期掌权，恐怕也会对政局有所影响。

        太过冒进是不可取的，同样，太过保守也是不可取的。

        “不能通过提拔何大人做为交换？”这是当初俞盛桓让程行从仁孝堂离开的条件之一，难道现在放在另外一个老人的身上就不管用了？

        “不行。”多年来，何氏的困局一直都没有破，之前剿灭苏氏的时候，何氏有些交往过密地也被牵连进去，至此，何氏整个世家也几乎完结，要不是靠着何靖宇，恐怕何毅会把丞相的权力抓得更紧。

        可何靖宇的存在，最多只能减缓何毅对于权力移交的危机感，对于真正让何毅把权力交出来的举措，却是一点动摇的资本都没有。

        “那如果给何相一个可以承袭的爵位呢？”陆芷在之前对付程行的手段上，加了码。

        能在官场上混的人，或多或少都会迷恋权力，就算何毅看着多么地无所谓，可要是真无所谓，也不至于到了这个时候，还抓着国相的权力不肯让位。既然简单的权力置换没办法打动他，那不如就再往上加码。

        “朕也想过，但是何相推脱了。”虽然以前出现过罪人十七的事情，但是给何毅一个爵位也不算难，毕竟何毅辛苦这么多年，想要给衣锦还乡的殊荣，他这个当皇帝的，自然是愿意给的。

        “彦国的事情不是还没定论吗？要不试试，给何大人？再做一把顺水人情，一门两个爵位？”陆芷这句话说得着实有些试探，倒不是她担心俞盛桓生气，而是对战局的不确定，不确定何靖宇一定能赢，也不确定何靖宇一定能在战场上夺得什么耀眼的功勋。

        “何相之所以抓着权力不放，也许是担心皇上就会像对待苏氏或者萧氏那样对待何氏，如果给何相一个头衔还不够，那可以考虑再给何大人一个爵位，但是这个爵位不能白给，而是要何大人拿功绩来换？”

        “晏安，你倒是提醒朕了，这倒还真是一个好主意。”俞盛桓其实正愁着要让谁去彦国那块，现在被陆晏安这么一说，倒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

        彦国那边一乱起来，乾国和庄国必定是要浑水摸鱼，按照之前说好的，乾国和庄国井水不犯河水，但是这种趁着彦国内乱侵占彦国土地的事情说起来也不算光彩，更别说彦国的土地之上还养育着一方百姓，要是真闹起来，恐怕双方都不大好看。

        之前俞盛桓也是在愁这个，一个是不知道派谁去打，一个则是不知道派谁去安抚，有打仗能力的，不一定能做好安抚百姓的工作，有能力做好安抚工作的，又不适合去打攻击战，俞盛桓之前和乐劣盘算来盘算去，倒是把何靖宇给漏掉了。

        何靖宇早年去过繁南山，也跟着陆峰打过鸣淮山，这几年又在大司农历练，真正地文武双全，派他去，倒是合适得很。

        “两个世袭爵位，一个是对何相这位三朝老臣的奖赏，另外一个则来自于何靖宇的荣耀，也不知道这个结果，能不能让何相满意？”

        “会的，三朝老臣这个名字可能会消失，但是彦国的百姓会一辈子记得何大人的好。”

        只要何靖宇能把这件事办好了，那么何毅就算再不放心，也得看在何靖宇以后的发展上让位，更别说何靖宇赚的不止是一个爵位，更是流芳百世的功绩。之前何毅担心何氏后继无人，如今俞盛桓把这个流芳百世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陆芷相信，何毅但凡不傻，也知道该怎么选。

        权力的置换，需要的是公正和让利，何毅的爵位算是公正，而何靖宇的爵位就是让利。一方的天平加码，不一定能增加多少吸引力，可如果两个天平里的东西都给你，就算再想拒绝，恐怕都想把天平放手里掂量掂量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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