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馄饨摊开张了

从小食店里出来，把剩下的几条小街都转了个遍，苏妙玉慨叹，大齐人民太没口福了。本来心里还不是有十分把握，转完她就发誓要振兴大齐饮食业了。

        说干就干，次日，她就去置办炊具和食材，挑了几件家伙什儿，大齐人民虽然饮食花样匮乏，炊具倒真是不错，制作精良，用着很趁手。

        再一日，她就推着板车领着小阿珠出摊去了。头一天出摊，王大娘不放心，也跟着来打个下手。

        民康坊的东门口是小吃摊集中地，早起的行人都在这里填饱肚子。苏妙玉找了个空地，放下板车，摆好家伙什就忙活起来。小阿珠本来也想帮忙，但怕她人小再摔了碗，或者被炉火烫到，嘱咐她乖乖坐在板凳上，不要乱跑。

        案板上放着调制好的馅儿和擀的飞薄的皮，苏妙玉左手拿起一张皮平放在手掌上，右手拿着筷子夹一点馅儿，随手一捏就是一个好看的元宝状馄饨，热水煮沸后下锅，一个个晶莹剔透的小馄饨上下翻滚煞是好看。

        顷刻间馄饨煮熟了，用笊篱捞到碗里，浇上一勺吊好的清鸡汤，撒上碧绿的葱花，金黄的蛋丝，淋上芝麻油，一碗香喷喷热乎乎的馄饨就做得了。

        苏妙玉把馄饨端到小阿珠跟前，一来给孩子吃，二来这也算是给周围人展示展示。大齐没有馄饨，十文一碗，价格也算公道，而且这鲜香的味道太勾人了，当即就有人要尝尝。

        食客坐在小桌前尝了口，皮筋道爽滑，豚肉馅儿香而不腻，再喝一口汤，嗯，太鲜了！食客大呼过瘾，食指大动，连汤都饮的一滴不剩。

        周围人见状也陆续来买，很快四张小桌都坐不下了。人挤人，不一会便排起了长队。苏妙玉没想到反响会这么好，一时间应付不来，幸好王大娘坐镇，安排那些食客拼桌，收钱，收拾餐具。饶是这样还有些人排队，好在吃馄饨也快的很，排队也不用很久。

        王大娘还笑盈盈地跟食客普及昨日她从妙玉那听来的馄饨知识：“这是我家小娘子发明的吃食，名为馄饨，打破混沌，开天辟地的意思。再看我们馄饨这个形状，元宝状，看着就喜兴，吃着也美的很，诸位以后多捧场啊。”

        民康坊在东州城也算的上是大坊，所以第一天早上出摊，馄饨足足卖了近一百碗，连带这左边李二的烧饼和右边张三娘的捻头都比平时多卖了不少。

        收了摊，回到自己的小屋，王大娘把钱袋子递给苏妙语，两人一算帐，今日净赚了将近四百文，按照此收入苏妙玉养活自己和妹妹不是问题。但离着赎回房契还差很多，昨日她才想起利息的事情，看了下票据，利息月息三分，俩个月利息就还要一千二百文。

        她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高利贷害死人那！这得继续想想法子，不过开个好头还是很让人欣慰的，也算是有盼头了不是。

        ……

        出了几天摊，吃馄饨的人愈发多了起来，还有大户人家打发仆人用陶盆端几碗回去的，排队的人排的时间也比往常久。

        也有人见这馄饨做起来容易，自己回家依样做，但始终比不上这里做得。他们做的不是皮不够爽滑，就是汤不够鲜，爽性也就放弃，乖乖的来排队。

        前日采买食材的时候，苏妙玉看到市场有胡萝卜卖就买了些。今日吃馄饨的人就发现馄饨汤翠绿的葱叶上卧着一朵雕刻精美的莲花。

        王大娘开始王婆卖馄饨自卖自夸起来：“诸位都瞧瞧，我家小娘子这刀工，鬼斧神功，今日里买馄饨的一人都可以送一朵，明日里两文一朵。开眼吧，嘿嘿。”

        这是苏妙玉跟大娘商量的，增加点附加值，雕花这东西在大齐只有皇宫才有，外面大酒楼都未见的有，这边大宅门多，舍得花钱的人还是有的。客人们买一朵吃着赏心悦目，提升格调或者哄老婆孩子皆不错，花钱不多面子不少。

        一听今日里白送，再看这花雕刻的如此精致，呜呜泱泱的人群都把吃馄饨日程提到今朝，颇有如今网红奶茶店排队的架势。还有不少已经吃过朝食的围观群众，把摊子围了个密不透风。

        苏妙玉经过这几日，倒是看见这阵势再不惊讶了，有条不紊地包馄饨，煮馄饨。众人以为她还得现场刻花，没想到她走到旁边一瓦盆前，伸手一掀帘布，嚯！

        满满一盆的胡萝卜莲花，看这莲花个个精美。大家纷纷赞叹，奇女子呀，这得刻多久啊？

        安王林圣云正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听见此处人声嘈杂，好奇掀起布帘，正瞥见这热闹场景，。

        他让仆从问下那么多人怎么回事，仆从赵三走到车窗前回禀道：“王爷，不用打听，小的知道，这就是新近卖的吃食，一小娘子琢磨出的新玩意，名曰馄饨，这么多人应该都是排队食馄饨的。”

        “哦？去买一碗来！不要打着本王的旗号！”王爷命令道。

        赵三有些作难，这馄饨又不是烧饼，这端一路不得撒汤漏水的，那也不能让自家主子去摊上吃，王爷千金贵体，太不体面了。

        等安王倚着靠垫都要睡过去的当口，赵三颤巍巍地拿了个托盘，端了一碗馄饨放到王爷的桌几上，小心翼翼地退了出来。闻到香味，安王立马坐直了身子，待看清碗里得一朵莲花，顿时剑眉一挑，愣住了。

        曾几何时，在他小时候，娘也给他刻过同样的莲花，只是没有这么精致罢了。幼年的自己靠着娘的肩膀，听着故事，看着娘手里的小刀一下一下地雕刻萝卜。

        刻完后，母子两人便把萝卜花放到御花园的池水里，看着它们在水面上摇摇晃晃，自己每每都乐的开怀大笑。时光荏苒，母亲已作古，记忆却历历在目。

        安王感觉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被触动了，晶莹的泪花在他的眼中闪动，母亲也似乎跨越时空的阻隔向他微笑。回忆让这空气中都带有点点温馨和惆怅。

        过了一会儿，一只干净的空碗从里面递了出来。赵三差点惊掉了下巴，王爷从来吃饭都三心二意的，基本都是浅尝几口就弃在一旁，今日里可真是赏了脸，也不枉自己等半天。他端的时候后背都湿了一片，唯恐撒漏，幸好卖馄饨的小娘子想的周到，给了个托盘，这才一路有惊无险。

        赵三刚要送托盘和空碗回去，就听安王发话了：“放着，本王去送，尔等在此候着。”

        安王今日没有着官袍，一身冰蓝色银丝绣纹的衣服，与富家公子无异，因着莲花挑起的好奇心，便决定亲自去见见这个心灵手巧卖馄饨的小娘子。

        仆从们看着王爷飘然远去的背影，集体呆住了……

        安王端着托盘往馄饨摊走，待到近前把托盘放下才发现，这不是那日看到的清奇女子？只见她今日穿着粗布衣衫，青丝简单挽起，只插一木簪，杏眼雪肌，身材高挑，正聚精会神在炉灶和案板之间穿梭。

        缘来她是做此营生的？就是做此营生，她仍还是清丽绝伦，气质出众。一个小娘子带个娃娃生活真不易啊，安王肃然起敬。

        听得坐板凳的小姑娘喊姐姐，他才闹明白，原来不是母女，是姊妹。姊妹！他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丝丝欣喜。

        安王还了托盘后，在一旁看此女郎做馄饨看的正起劲，看着看着竟然发现还有男子上前搭讪“小娘子贵姓？”“小娘子芳龄几何？”

        女郎面对此番“骚扰”，只矜持一笑，便依旧忙手里的活计。

        胖妇人见状抓紧招呼男子坐下，插科打诨，把话头绕过去了。安王内心却升起无名的怒火，腹诽道：“不像话，食个馄饨这么多混帐话！都该拉到刑部杖则几十才好！”

        看着男子羞涩的神情，安王掐死他的心都有，不要脸！成何体统！

        安王负着手冷着脸走了，他怕再看一会真动手打人了。

        ……

        等最能磨蹭的郎君娘子也起床了，朝食时辰过了，馄饨也卖的差不多了，还剩约莫几碗，便不卖了，下到锅里叫李二和张三娘跟他们一起来吃。

        “这几日，亏得二位帮忙，快来喝一碗暖暖身子！”苏妙玉笑靥如花，冲二位招招手。

        自从苏妙玉来摆摊，他们跟着也多了不少客户，多的是拿饼就馄饨，或者把汤里泡捻头的。虽说一般同行是冤家，但他们得了好处，自然就少了许多嫉妒心，就手也帮着拾掇拾掇。李二力气大，帮着搬桌凳，抬炉子架锅，三娘帮着擦抹桌案，收拾碗筷。大家俨然成了一个美食小团体。

        “小娘子做的一手好馄饨，怪不得大家日日都来排队，滋味确实妙！”三娘尝了一口，拊掌赞道。

        “就是，汤头都要鲜掉舌头。”李二也随声附和。

        “喜欢吃随时来吃，反正咱们每日都要出摊，吃着也方便！”苏妙玉嫣然一笑，柳眉弯弯煞是好看。

        “我家小娘子做的那是天底下独一份，圣上都没这口服，你俩美去吧。”王大娘上前打趣道。

        众人边吃边闲聊，时不时发出阵阵欢笑，树上的鸟儿似乎受到了惊扰，叽叽喳喳也叫个不听。

        吃完饭，收拾好用具，王大娘自告奋勇要拉车，苏妙玉争抢不过只得随她。

        她抱着小阿珠跟在一旁慢慢走着，阿珠奶声奶气唱起姐姐前日教的童谣：“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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