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苏尚书来包场

这一日，朝食结束，天空飘起了片片雪花，不知不觉间地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初雪到了，冷风刮的人脸都有点疼，但是小阿珠不惧寒冷，跑到街上，兴奋地蹦蹦跳跳。

        小孩子遇到这种天气总是格外开心，王大娘就比较操心，拿着件小棉袍跟在阿珠后面一个劲儿要往她身上套，阿珠左躲右闪像条滑不溜秋的小泥鳅，精力无限，只累的王大娘呼哧带喘。

        苏妙玉看着这一老一小，你追我赶的觉得分外有趣，也有一点的触景生情。想当年自己的姥姥也是这般，不同的是老人家腿脚贼利索，自己次次都逃不出她老人家的手掌心，哎，往日时光总是令人怀念啊。

        看王大娘被绕的实在可怜，苏妙玉上前几步捉住了小阿珠，让她在门口跺了跺脚，又给她搓了搓小脸和小手，勒令其进屋。

        王大娘边拍打身上的雪花，边走到苏妙玉面前，不由得心生感慨，“阿玉啊，咱这吃食太好了，老身我觉得又胖了呢，要搁以前，撵个小阿珠还不跟玩是的，还是我老了呢，腿脚没劲了？”

        苏妙玉上前拍了拍老太太身上的雪，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嗔怪道：“讲什么呢，干娘，你还年轻着呢，哪个老太太有您那么大的嗓门，这叫中气十足，身体年轻才能有中气对不对。”

        听到苏妙玉的一番话，老太太笑的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傻孩子，谁能不老呢，你这么说干娘我还是很欢喜的，真是我的贴心小棉袄。”

        临近中午的时候，一辆马车驶到店门口，一对稍微上了年纪的夫妇从车上下来，还没进门，仆从已经快步进去通知王大娘今日中午要包场。

        在厨房的三人得知这个消息都开心不已，包场好啊，钱多事少，只需做的用心精细些即可，不由得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得知原来是礼部尚书大驾光临，而且还包场，干娘自然殷勤地要把二位贵人带往雅间。

        这二位贵人却特别奇怪，非要坐在靠着传菜口的那张桌案。

        听到二位的奇怪要求，干娘愣了一下，心道反正都包场了，爱坐哪坐哪吧。她复又微笑招呼起来，大嗓门吆喝让厨房抓紧上两杯热饮子。热饮子已经放在托盘上了，阿发却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对苏妙玉道：“小娘子，我从来没有伺候过这么大的官，小的我紧张的很，手都发抖。”

        苏妙玉望了一眼，果然阿发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她内心一阵暗乐，小伙子，你可还给王爷上过菜呢，一个尚书就把你吓成这模样。估计她要是跟阿发一说，这孩子以后都不敢出去端菜了，看谁都像大人物。

        尚书夫人李氏在苏妙玉款款向他们走来的那一刻，眼睛就仿佛长在了她身上，一眨不眨地盯着，内心大为震动，这也长的太像自己的夫君了，只是女孩子家长的多了几许温柔之气，五官线条也比较柔和。

        苏尚书见了也是呆了一呆，心道，继德兄诚不欺我也，果真是太像了，简直就是我苏家一脉的长相啊。

        苏家祖上有点异域血统，到如今虽然已经不那么明显了，但子孙都是高鼻深目，不论男女身材都比一般人高挑。

        “外面天凉，二位喝点姜茶暖暖身子。”苏妙玉冲他们甜甜一笑，放下托盘后，微微施礼，柔声问道，“二位贵客想吃些什么，店里菜牌上写的都可以，天气不好，蔬菜只有茄子，萝卜，松菘菜，香蕈这些。”

        苏尚书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心理素质比较高，立马缓过了神，把吃饭难题抛回给了苏妙玉，“你看着给上四个菜就可以。”

        包场就吃四个菜？苏妙玉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贵人发话了，自己也只好掂量着上了。

        李氏一脸慈爱地看着苏妙玉，口中不自觉地就把心里想的讲了出来，“像，真像，七七要是长大了，定然也是这番模样。”

        像？七七？苏妙玉更糊涂了，但还是不动声色，恭敬施了一礼后，退到厨房准备去了。

        这时节还是肉类居多，四个菜该如何准备呢？

        她略略思考了下，给尚书夫妇俩人上了狮子头，三杯鸡，鱼丸砂锅，文思豆腐羹，还算不同种类，营养均衡。

        饭菜上齐后，过了一会儿，约莫客人应该都品尝了一遍。苏妙玉从厨房出来，热情上前问菜的口味怎么样，这大概是前世的习惯，一般是重要客户，主厨都要过来询问一番意见，留待改进。

        李氏一见她忙活完了，亲热地拉住她的手，招呼让她挨着自己坐下，眼角眉梢满是笑意。

        苏妙玉也觉得这位夫人长的无比亲切，一看就是个温柔和蔼的长者，再看了一眼尚书，她慨叹穿来这么久，在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中这二位长相风度真算是上品人物了。

        “夫人小店这菜可还对您心思？”苏妙玉关切地问。

        李氏脸上绽开了笑容，“甚好，甚好，小娘子的厨艺真是非比寻常，我好久没有这么有胃口了。”

        “好吃可以常来，提前说一声，我给您备好包间，不用费钱包场。”

        “小娘子还真是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李氏微微点头，对苏妙玉愈发地满意。

        她的目光一直紧紧地围着苏妙玉转，打量几番后，笑眯眯地问道：”小娘子叫什么名字？”

        “回老夫人的话，儿我叫苏妙玉。”

        “你怎的也姓苏？”

        李氏望着苏妙玉一怔，突然间眼角泛红，声音也有丝丝的颤抖。

        ？苏妙玉有点不知所措，咋？我不能姓苏吗？这老夫人怎的如此激动？

        她还想继续说点什么，对面的苏尚书轻咳一声，接话道，“老夫我也姓苏，真是缘分啊。这东州城姓苏的人家可是不大多，真是巧了。”

        苏妙玉有点了然，哦，原来尚书也姓苏，这有什么的，天底下姓苏的多了去了，老夫人怎么一副亲人相见的模样。

        她反复琢磨几遍，也没猜明白是怎么回事。

        就在此刻，小阿珠突然从后屋跑进来，一溜烟窜到苏妙玉面前，扑倒她怀里，一副惊讶的样子，“阿姐，阿姐，后院跑进来一只小野猫。”

        见小阿珠莽莽撞撞，搅扰了贵客，苏妙玉皱了皱眉，一脸歉意地笑道：“小妹年幼，不知礼数，打扰二位贵客用餐了，我去后院看一眼，您二位慢慢吃。”

        说完她就赶紧抱起小阿珠，转身去了后院。

        李氏刚刚仔细观察了下阿珠的长相，如今盯着苏妙玉的背影，内心渐渐泛起了波澜。

        阿姐？待苏妙玉走后，李氏把王大娘喊过来，喝了一口饮子，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阿珠是妙玉的亲小妹吗？”

        王大娘没料到尚书夫人会关心这种问题，一时愕然，“是啊？她们俩是亲姊妹，爹妈今年染病都相继去世了，苦命孩子，这不开个小馆子维持生计，感谢各位贵人帮扶。”

        苏尚书见妻子见了厨娘有点情绪激动，问的问题在别人听来有点不着边际，便抓紧摆了摆手，“没事了，你忙去吧，有事情还会再喊你的。”

        没头没脑的问，又稀里糊涂地被打发走，王大娘眼神茫然，带着一丝疑虑走开了。

        李氏微微蹙眉，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语气中带着点嗔怪道，“我还没细问呢，你怎么给打发走了。”

        “不是说的很明白了吗？人家是亲姊妹，这天底下长的相似的人还是很多的，不能都跟为夫我有血缘关系吧。”

        “但是你不觉得阿珠跟妙玉长的不像吗？”李氏道出了自己的疑虑。

        “这有何稀奇，一来小孩子还没长开，二则孩子一个随阿爷，一个随阿娘的我也见过不少，夫人你不要多心，抓紧饮口热汤，滋味很鲜美。”

        苏尚书不以为然，给夫人舀了一碗豆腐羹，又说了些家常闲话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他内心不由得感到痛苦和自责，当初没有看护好七七，导致夫人这些年思女心切，确实有点走火入魔了。

        看着夫人喝汤，苏尚书转念一想，她也确实许久没有这么开心笑过了，倒也算得上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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