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所谓折花（下）

“哟，我倒来看看是什么样的花，还遮的那么严严实实的。“沈默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想要掀开盖在篮子上的帕子。白梅本来想阻止，可看了看沈久若，见大小姐示意自己别管，便没有动作，只是咬着唇，看着三少爷掀开了帘子。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篮子上面。可篮子里并没有什么折的花枝，只有一些花瓣而已。

        “这是什么？”看到篮子里的东西，沈默本来得意洋洋的神色一愣，皱着眉头问道：“你折的花呢？”

        “三哥，我并没有说过我折花呀。”沈久若淡淡开口。

        沈默一愣，刚才沈久若确实没有承认过去折了花。

        “祖母。”沈久若转过身子，对老夫人福了福：“祖母，今日我来向您请安时，路过花园。发现昨夜风大，不少花瓣都被吹掉了。久若想着不如用这些花瓣为祖母做几道开胃小食……”

        听到沈久若的话，在场众人神色各异。

        沈久若看了看篮子里的花瓣：“这些花瓣凋落也是可惜。孙女想着不如物尽其用，祖母定然会喜欢。可没想到被三哥看见了，还给说了出来……”

        沈默本就有些尴尬，听了沈久若的话，脸色更是和宋氏一样，隐隐有些发青。沈复站在一旁，突然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好孩子……”老夫人点了点头道。

        宋氏在一旁瞧着，暗道不好。这绊子没使成，反而让那小贱人在老夫人面前又露了回脸。宋氏气极，险些咬碎一口银牙，随即眼珠一转，娇笑道：“还是久若想得周到。这心思，这灵巧劲儿，怕是底下那些丫鬟也比不上呢。”

        宋氏这话就有些明显了。先是旁敲侧击说沈久若别有心思，再拿她和丫鬟们相比，就算比过了，也是掉身价的事。

        老夫人听了宋氏的话，脸色更难看了。这宋氏越发不懂规矩了。她转过头见沈久若低眉敛目，完全没有因这话而有什么反应。这般乖巧的样子，让老夫人见了颇为欣慰。

        这沈家需要的只是乖乖听话的孩子。

        宋氏瞄见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黑，以为老夫人因为她刚才的话对沈久若有了不满，一时得意，朝着沈久若假意掩面哭泣道：“久若也是个伶俐的。可惜白姐姐死得早，妾身又忙于协助处理内宅事务，实在是……”

        “既然你那么累，不妨把部分掌家权交出来。“老夫人淡淡开口道。

        “这……”宋氏一窒，这才察觉不对，忙赔笑道：“多谢娘关心，媳妇这还撑得住。”

        “祖母，我听说用花瓣做的小食，带着股清香，肯定很好吃。”这时，先前一直沉默的沈复突然开口这么说道。

        见自己最喜欢的孙儿这么说，老夫人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你呀，就是个馋猫，总想着吃好吃的。”

        “祖母又不是第一次才知道。”沈复说着，眼巴巴地看向了老夫人身旁小几上放着的茶点。

        老夫人看见沈复这样，慈爱地笑了笑：“这白玉糕你拿去吃吧。”

        “谢谢祖母。”得到老夫人的首肯，沈复忙跑过去，端起那盘糕点，迅速把点心塞进嘴里。

        “慢点吃……”老夫人笑道。

        沈复俏皮地做了个鬼脸，怪模怪样的，却透着可爱。

        “我得赶快把糕点吃了，免得待会其他人跟我抢。”

        两祖孙在那里你一句我一句的，看上去倒真是其乐融融。

        沈久若脸上带笑地看着他们，心里自有一番考量。就自己前世的经历来看，这位祖母最以沈家为重，只要能让沈家好，谁都可以被她毫不留情地牺牲掉。现在看着老夫人和沈复，沈久若心里猜到了老夫人为何最宠二少爷的原因。

        二房钟氏出身于商贾之家，家财万贯。老夫人疼爱这个钟氏最宠的儿子，处处给他脸面，恐怕也是为了日后沈家资金周转不开时，能向钟氏开口要点。

        沈复这么一插嘴，也不知道老夫人是真忘记了先前那回事，还是故意装作没有记起，总之没有再斥责宋氏了。或许老夫人还不想因为这件事跟宋氏闹起来。见这情景，宋氏松了口气。

        “真想吃那花瓣做的甜食，这么一说我又饿了。大妹妹，听我那么说，你饿了没啊？冷不防地被沈复这么问道，沈久若愣了愣。只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她饿了没？

        难道他知道自己挨饿的事了？

        沈久若看了看上首的老夫人，老夫人脸色平常地喝着茶，一丝波动也没有。

        老夫人肯定从紫苏那里知道自己挨饿的事，可沈复这么问又是个什么意思。

        沈久若思忖了一会儿，缓缓答道：“虽然还没用早膳，不过倒也不觉得饿。”

        这倒是真的。这饿肚子，最开始也是最难受的。饿过以后反而觉得没先前那么饿了。

        老夫人看着沈久若微微笑了笑，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沈久若目光微闪。

        她就知道。先前老夫人帮着她下了宋氏的面子，如今宋氏要整治自己，她想再让老夫人出手可就不太行得通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挺过去。这样做，对自己也不是全无坏处。一来可以得到老夫人的欢心，觉得她是个乖孩子。二来可以加剧宋氏和老夫人之间的矛盾。

        沈久若心下明白，借着请安装晕的主意不能再用了。

        “大妹妹，你才从乡下回来不久，定很少外出。干脆后天你陪我出门，我带着你逛逛，去见见我的朋友可好？“沈复开心地问道。

        见沈复如此，沈久若更是不懂他的意思。不过……

        沈久若心里一动，能够出门见识到沈复的朋友，未尝不是一个机会。她现在除了要在内宅安稳，还要走出内宅，拦住三叔的仕途。

        沈久若心里已经决定答应下来。不过……可不能让老夫人不高兴。她看了看上座的老夫人，目光期盼：“祖母……”

        老夫人见沈久若今日表现尚算乖巧，便应了下来：”你去吧。只是在别人面前别失了礼数。“

        “谢谢祖母。”沈久若开心地笑了笑，眼睛弯弯像月牙。

        老夫人抬抬手，示意他们可以散了。宋氏和沈默都走得飞快，只有沈复拉着沈久若道：“大妹妹，我带你去我院子里玩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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