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殿门重开

晓光殿，自今日起，重新开放，殿主卫沐，二殿主隋易。

        这自然是卫沐自己任命的，既然皇宫和圣宫都已经认同他这个殿主，那么晓光殿的一应事物，他便拥有所有的决策权。

        只是最初，晓光殿在鹤影宫不过是形同摆设的文职殿，与天歌、华黎、永明、长春四殿显得格格不入，而如今，卫沐决定做些改变。

        圣门是修道者的圣门，圣门五殿，自然也应该是修道者的五殿，虽然看起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你确定要把晓光殿变成修道所？”隋易问道。

        “修行之人，讲究个随遇而安，既然羽帝把我送到这里来，我自然应该做些什么事，而非任人宰割，即便他是大秦的皇帝，也不行。”卫沐说道。

        “可是你别忘了，圣门中的四殿，都是有着大宗师坐镇，而且都有强大的传承，晓光殿一直就是摆设，你拿什么出来授徒？”隋易问道。

        圣门四殿中，天歌殿最强，就是因为天歌殿有一部镇世功法‘长天歌’。

        而华黎、永明、长春三殿，同样有着悠远深厚的底蕴，比如华黎殿的御风典，虽然称不上镇世，但也是一等一的玄妙功法。

        晓光殿在旧八国时代便已存在，历史算是有了，不过底蕴，半分也没有，在圣门五殿之中，一直就很多余。

        再说卫沐这个殿主，因为圣门禁令，本身都没有修为，功法自然无从谈起，又凭什么授徒？

        “要不我教你隋家的剑法吧？你自己的修为首先要提起来，开门收徒才说得过去吧。”隋易说道。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又不是太好的方法。

        雁城隋家虽然不是传统意义的门派，但也是胧隐大陆一方大流，隋家剑法自是精妙，却隐隐带有门派色彩，他作为外人，如果修炼隋家的功法，即便是隋易亲授，也仍然难免有偷师之嫌。

        而且，这对于隋易来说，可能不会是一件好事。

        卫沐沉吟片刻后，摇了摇头说道：“暂时不急，车到山前必有路。”

        今日，晓光殿重开，那一杆大旗在殿门屹立，轻阳城中有许多人看到，当时正值午时，此后便陆陆续续有车队，行至晓光殿门前，前来道贺。

        卫沐到帝都仅仅三日，自然不会有什么所谓的熟人，不过世道官场之上，彼此是否认识并不重要，只要不是敌人，走动走动总不会是坏事。

        道贺车队的头一个，来自太影庄园，领头的是一位管事，道了喜寒暄了几句后便离开了，卫沐与陆家交好，在帝都不是什么秘密，所以这份贺礼，自然是真的恭贺不假。

        第二道车队，来自太宰府，卫夫人娘家那个太宰府。

        第三道车队，来自当朝大司马李江彦府上，卫沐与大司马从未有过交集，也尚不知李嘉许与朝舞公主的关系，故而对方的用意，不甚明了。

        第四道车队，来自礼部侍郎曹定伦府上，两者更无关系，不过隋易告诉卫沐，轻阳宫中近两年最得羽帝宠近的萱妃，便是礼部侍郎的女儿。

        此后，又来了几行车队，都是朝廷中人，有的连隋易都没听说过名头，但既然是来送礼的，卫沐自然要以礼相待，直到最后，同在圣门的其余四殿，车队才姗姗来迟。

        不论四殿中人如何鄙弃晓光殿，但同在鹤影宫中，看惯沉浮身在风云主事的那几位，自然需要有所表示，至少面子上才说得过去。

        一番客套迎客送客下来，从正午时分，卫沐一个人忙碌到了圣阳西垂，天色渐暗。

        隋易作为雁城大公子，对于朝中百官，是不需要假惺惺地给什么面子，一个人躺在椅子上，吃着某位官员送来的西山青柑，听说这种柑橘除了进贡给轻阳宫，在外面卖都是照两算，一两橘子一两银子，珍贵得很，只在冬天成熟，在树上只有五天时间，过了时间没采摘，就要落地腐烂化作树肥。

        卫沐撑了个懒腰，一身骨头喀喀作响，在另一张椅子躺下，从盘子里拿了个柑橘剥开，尝了一块，有点酸。

        “这是西山青柑吗？也不怎么好吃啊。”

        “这玩意儿就是吃个稀罕，你想要好吃的，去轻阳宫找羽帝，凭你妹夫的面子，要一口袋不是问题。”隋易语气懒散。

        “不好吃你还吃了一下午！”卫沐看着隋易脚下一地的果皮，表情跟见鬼似的。

        隋易表情也跟见鬼似的：“我又没说不好吃，你不爱吃是你的事，我们邢州人喜欢吃酸的你不知道么？”

        这世上居然有人爱吃酸的，卫沐反正是不能理解，撇了一瓣橘子，喂到隋易嘴边，问道：“你吃这么多不觉得胃酸么？”

        “我从小就吃酸的，从来不觉得胃会酸。”隋易张嘴咬住卫沐手里那瓣橘子。

        卫沐伸手又将一瓣橘子，递到隋易嘴边，说道：“你们邢州人这么爱吃酸的，是不是做饭特别费醋啊？”

        “我又不做饭！”隋易眉头微挑。

        卫沐又递过去一瓣橘子，隋易张开嘴，忽然却顿住了，没有咬上去，气氛僵持了半刻……

        “兄弟，你觉不觉得咱俩这动作，有点怪？”隋易问道。

        卫沐看了看隋易，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倏地将手里那瓣橘子扔了，躺回椅子上，一看左手还拿着半个橘子，随手一抛甩出老远，满脸大写加粗的尴尬。

        “我说兄弟，你不会真好那口吧？”隋易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兄弟不讲义气，但是我真的没那方面嗜好啊。”

        “滚犊子！”卫沐感觉自己的脸都丢回寒潭寺了，盯着天边半弯皎洁的圣阳，不停地眨巴眼睛。

        隋易不说还没发现，这一说，卫沐感觉刚才的动作，真的就像断袖之癖遇上了龙阳之好，瞬间气氛宁静尴尬到死。

        这时候，殿前大庭响起脚步声，一名穿着圣袍的年迈圣仆，走到殿前阶下，说道：“卫殿主，隋副殿主，圣宗陛下口谕，请二位移步观雨台一晤。”

        “圣宗陛下？”隋易不知为何有些激动。

        “有劳圣仆先生，我二人这就动身前去，参见圣宗陛下。”卫沐对那名圣仆拱手说道。

        圣仆不同于鹤影宫常见的圣奴，乃是专门伺候圣宗陛下的仆人，卫沐曾经在书上看过一个传说，真实与否暂且不知，说是数千年前，圣门四殿发生了极大的矛盾，届时圣宗大人闭关，一位圣仆前往调解。

        但非圣宗陛下亲临，四殿之人并未将那位圣仆放在眼里，争端依旧，甚至到了直闯观雨台的地步，直到那时，圣仆显现出了他的实力，强势镇压。

        圣门四殿的殿主，都是大宗师级的人物，实力强横，放眼胧隐大陆，皆是顶端的强者，但那位圣仆一出手，便强行压制了四名大殿主，震惊四殿上千门人，这才暂息干戈，一直等到了圣宗陛下出关，亲自过问事情始末，做出决断。

        也许只是说书人的想象，但现实中，鹤影宫的圣门弟子，以及四殿的主事们，都对圣仆礼让有加。

        卫沐不过是个名义上的晓光殿殿主，年岁上更是晚辈，无论从哪般道理或是礼节，都应该对这位老圣仆尊敬一些。

        老圣仆满是沧桑的脸上，依旧古井无波，说道：“卫殿主折煞老奴了，只是此去观雨台，还有个忠告要提醒卫殿主。”

        “老先生请讲。”卫沐拱手道。

        老圣仆声音嘶哑，似乎说话很是费力，道：“圣宗陛下一生未娶，膝下有一义女，随陛下姓陌，卫殿主想必应有所耳闻。陌姑娘幼时中了奇毒，外表永远是稚女模样，且心性亦与幼儿一般，但又十分乖僻，卫殿主稍后见到，切记，莫要谈论此事。”

        卫沐确实听过，圣宗陛下有位永远长不大的义女，但其中详尽，却并不知晓，对此，卫沐恭敬说道：“多谢老先生提点。”

        “入夜了，陛下有早睡的习惯，还请卫殿主早些过去才好。”老圣仆说完转身离去。

        他行动很缓慢，每一步也迈得很小，但很奇怪的是，殿前与殿庭大门，中间足有三百丈远，他只用了五息时间，便走出了晓光殿。

        “你能看出这位老先生的境界吗？”卫沐问道。

        “看自然是看不出，但我能猜到，你也应该能猜到。”隋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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