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杀人动机

胡叔与我在现场里又寻找了大半日的证据，但还是没有找到什么关键性的线索。

        很明显，凶手是处理过现场的，因为搏斗的痕迹，可提取的指纹，脚印都被处理过，说明凶手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也符合他一向谨慎的作风。

        胡叔走到了户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然后一脚揣在了一颗老树上。

        “妈的，这凶手还真是滴水不漏啊，现场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我点头：“是啊，真的很谨慎，做的也很干净，除非能找到那件作案的道具，要不然很难再有线索。”

        胡叔接过旁边同事递过来的水，狠狠的喝了一大口，然后才有些叹息的对我说：

        “恐怕不会找到了，凶手是很谨慎的人，就算手里还有那件作案的道具，也一定会把它藏好的，况且，鬼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怎么锁定啊。”

        我还想宽慰胡叔两句，胡叔却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算了，这种事慢慢查吧，你身子不好，可要多多休息，回头可别跟你爹说我让你查案啊。”

        我笑着答应，胡叔便带着人收队了。

        我与胡叔分开之后，便和雪芽回山，这大半日的功夫，我的身子确实有些吃不消，回到了屋子里。

        阿年还有些不放心，我只是与她说有些累了，便也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因为我很想一个人静下来，好好的思考一下案情的有关线索。

        事情一日不查清楚，那么凶手便一日逍遥法外。

        为了乌婆婆的心愿，也为了那两个老头儿的期待，我必须全力以赴，我也没有选择。

        空气慢慢的安静了，世界上所有的声音也随着我逐渐专注的思维而渐渐消失。

        我开始梳理着案情。

        第一起案件，五年前，死者是周喜才，皮匠，因为自己的堕落导致无法结婚而迁怒于海神娘娘，死于烈火焚身。

        第二起案件，两年前，死者是沈淑梅，寡妇，因为儿子高考失利自杀迁怒于海神娘娘所给的上上签，欲要火烧海神娘娘庙，一样死于烈火焚身。

        第三起案件，前天，死者是柳敬雄，退休海员，因为调查海神娘娘诅咒一案，得到了相关线索，而遭凶手忌惮，死于钝物敲打或撞击导致的颅部损伤性脑死亡，死后第二日在太阳的照射下尸骨无存。

        这三起案件的死者本身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却因为一个所谓的海神娘娘诅咒，在五年之内，陆续遭遇了毒手。

        这背后是否还有我们没有察觉到的联系？

        而凶手杀戮的目的又是什么？

        制造恐慌？

        不对，忽然之间我意识到了凶手的目的。

        两个字。

        信仰！

        是的，第一起案件，周喜才辱骂海神娘娘，并且在海神娘娘的庙门口撒尿，这是对神的大不敬。

        信仰海神娘娘超越了自己生命的凶手忍无可忍，于是决定利用‘火舌花’的神奇功效，制造了一起无法察觉，而且有充分不在场证明的谋杀案。

        他是在惩罚周喜才，以海神娘娘之名。

        第二起案件，沈淑梅因为忍受不了求了上上签的自己，落了一个家破人亡的结局，于是便要火烧娘娘庙。

        这激怒了凶手，于是凶手便用同样的方法，杀掉了沈淑梅，以烈火焚身，作为惩罚。

        两年后，也就是第三起案件，归来的柳敬雄竟然查到了自己的证据，而且经验丰富的柳敬雄竟然顺藤摸瓜的找到了相关的线索。

        于是凶手一不做二不休，潜入了柳敬雄家里，杀害了柳敬雄，然后利用火舌花，再一次制造恐怖。

        一环套着一环，所为的却是信仰。

        凶手一定是一个信仰着海神娘娘已经超越了生命的人。

        所以他才能漠视生灵存在的意义，替神仙惩戒世人。

        那么他到底是谁呢？

        我望着窗外已然渐渐暗下去的天色，我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也许知道答案的人。

        是的，我应该去找乌婆婆要一个答案。

        离开房间，踏着月色，沿途的娘娘庙也陷入了沉沉夜色，一片漆黑。

        我有些担心乌婆婆是否已经休息了，毕竟已是深夜，难免有些打扰，可就当我走到乌婆婆房间的门口，灯光却渐渐的亮起，里边是乌婆婆的声音：“是小明吧。”

        我有些惊讶为何乌婆婆能猜到是我，可也还是先做了回答：“恩，是我。”

        乌婆婆咳了两声，然后就让我进门。

        来到了房间，灯光有些昏暗，乌婆婆的面色很不好，但见到是我，仍旧强打着精神。

        “这么晚了，来找我，大概是有了一些线索了吧。”

        乌婆婆坐在椅子上，动作很慢，看得出这是一个已经垂垂老矣的老人了，风烛残年，却仍旧独来独往，乌婆婆的身上总是透着这么一股坚韧的劲头儿。

        “您身体还好么，要不然我明早再来找您吧，您好好休息。”面对乌婆婆，我始终有些不忍。

        乌婆婆笑着摆了摆手，与我说：“好孩子，你的事阿年都与我说了，不愧是……咳咳……那个人啊。

        我日子也不多了，你早点揪出凶手，我也早点了一个心愿，你也不希望婆婆是睁着眼走的吧。”

        我眼眶有些湿，看着乌婆婆的身影都有些模糊了，但想起了乌婆婆刚才的话，我便强忍着难过，擦了一把眼泪，与乌婆婆说出了我的推理与看法。

        乌婆婆沉思了良久，“这个……娘娘庙里的人都是信奉海神娘娘的，包括我在内，可要照你说，到了有些疯魔的程度，倒是有这么一个，只是……”

        我看着乌婆婆一脸的疑惑，连忙追问：“只是什么？”

        “只是这个人，从五年前便被赶下了娘娘庙，按理说她不可能再拿得到‘火舌花’。”

        “五年前……”我沉吟着。

        这不正是周喜才，也就是整个玄火焚尸连环杀人案的开端吗？

        于是，我接着问乌婆婆：“您的意思是有这样的一个人，附和我刚才所说的凶手特征，但是她不具备拿到凶器的条件，对吗？”

        乌婆婆点头：“不错，这个人是周喜才案之后被我赶下山的，当年在庙里的时候她每次碰见周喜才来这里闹事，都是反应最为激烈的一个，起先也没觉得什么。

        只觉得护庙之责，就是本分，可一点点的她便有些不对了，尤其是周喜才死了之后，更是天天去大殿叩首，说是娘娘显灵，惩治了恶人。

        我告诫过她，生死有命，不在神灵，她反而还煽动着庙里的小道姑们一起，我见她越陷越深，便将她逐出山去，这么多年便再也不曾见过了。”

        我提出了疑问，“可是，进入落日涧真的就只有这一条路吗？”

        乌婆婆喝了一口茶，回道：“是的，落日涧本来就是阴寒孤冷之地，是当年一位大德先祖以神通大能，穿天越地，为我等留下一条艰险之路，以备不测之时，绝处逢生。

        后来，另一位神算先祖向天问卦，看出我海神岛来日大劫，这才将火舌花引入岛中，种在落日涧之内。

        五年前，周喜才案发生之内。五年前，周喜才案发生之后，我便猜测多半与庙中人有关。

        可一时之间，又查找不到证据，于是便将那条路封死，原以为悲剧便不会再发生，可哪里知道……”

        乌婆婆说到这里便停住了，只是不停的叹息，可我却在思考一个问题。

        既然唯一的通道都被乌婆婆封死，那么凶手究竟又是如何拿到了火舌花继续作案的呢？

        难道那位凶手有飞檐走壁的本领，可以自如的攀爬悬崖么？

        还是真的有海神娘娘暗中帮助，将那些不尊敬自己的人用玄火烧死了呢？

        我想不通，也不明白，照乌婆婆所说，凶手根本连作案的可能都没有。

        那么，这些火舌花又从何而来？

        从何而来？

        这四个字在我的脑海中反复的回荡着，我就像是一个在迷雾森林中走散了的小孩儿，天地之大，四处彷徨。

        “从何而来？”

        慢慢的，我的思绪好像一点点清晰开来，那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也走出了森林，看见了事情的真相。

        一定是这样。

        福尔摩斯说过，这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犯罪，只要是人做的，就没有解不开的道理。

        想通了问题的关键，我心里也终于舒了一口气，于是，我对乌婆婆说：“我现在可以解释凶手为何能在您封路之后依旧拥有火舌花的秘密，但是在这之前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乌婆婆有些疑惑的看着我：“你说吧。”

        我看着乌婆婆：“您能告诉我，您说的那个被您逐出的人，到底是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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