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游千帆从后座捞过来一把伞，刚准备下车，宋怀凌突然按住伞，说：“我来。”他把伞抽进自己手里，游千帆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他已经下了车。

        他把伞打开，又绕到驾驶座旁，站着等游千帆下车。

        游千帆无语了一阵，拉开车门，说：“兄弟，我没想接你下车，我是想去后备箱再拿把伞。”

        宋怀凌回头看一眼后备箱，说：“吃饭的地方远吗？”

        游千帆：“不远。”他朝距离100米处的那家门店抬了抬下巴，“就在那，5分钟就能走到。”

        宋怀凌说：“那用一把伞够了。”

        游千帆想起上次他肩膀淋湿了，又抬头看了下那把不算大的单人伞，有点犹豫。

        宋怀凌一直看着他，突然说：“怎么，还要我扶你才肯下来？”

        游千帆：“什么鬼……”为你着想你还狼心狗肺，那你淋雨去吧。

        他钻出车门，快速溜到伞下，宋怀凌迅速将伞朝他这边偏了一下。

        游千帆一边走一边摁着伞柄，把伞推回去，说：“淋不到我的，伞别往我这边偏。”

        宋怀凌手腕一歪，伞再次执拗地朝游千帆偏过去。

        游千帆：“……”

        宋怀凌：“我尊老。”

        什么玩意儿？！

        游千帆一把将伞怼回去：“我爱幼。”

        宋怀凌将伞歪过去：“别推，雨水都甩进来了。”

        游千帆把伞推回来：“那你老实点，麻烦保持伞柄垂直于地面。”

        宋怀凌继续歪：“不要。”

        游千帆：“……”

        两人一路拉拉扯扯，幸好路程短，要是再多走几分钟，可能都要打起来了。

        进入餐厅，宋怀凌收起伞，游千帆看下他肩膀，又看看自己，两人的衣服都淋上雨了。

        餐厅侍应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有伞还能淋雨·。

        落座后，游千帆再次施展不看菜单就点菜的技能。

        宋千帆在对面看着他，有点调侃地说：“看来你又是熟客。”

        游千帆笑道：“哈哈，是呀，哪里有好吃的哪里就有我。”他拿起茶壶把两个杯子斟满茶，想了一下，又把其中一杯茶倒了，重新拿起另一个装着清水的壶往里倒水。

        他把水放在宋怀凌面前，自己喝起了茶。

        宋怀凌：“……我能喝茶。”

        游千帆从茶杯后面瞥他：“虽然您老的胃是路边拣的，但偶尔还是对它好点吧。”

        宋怀凌有点好笑：“它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游千帆无奈：“哎，跟你说说我的亲身经历吧。我大学毕业的第一份工作是联合利华的管理培训生。管培生嘛，你懂的，既要学习又要工作，我那个时候刚毕业，满腔热血，斗志昂扬，就想着赶快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所以拼命工作。那时候每天工作10多个小时，下班后就看书学习，反正就是一直在工作，几乎没有休息，结果疲劳过度，有一天起床的时候突然就晕倒了，被我妈叫救护车送去医院急诊。虽然很快康复了，但身体始终回不到生病前的状态，留下了很多病根。”

        他看着宋怀凌的眼睛说：“那次经历让我突然意识到，有时候你自我感觉良好，其实你的身体可能已经快撑不住了，说不定哪天说倒就倒，而且会很难再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健康真的比什么都重要，生病太难受了，有再多金钱和再高的地位，都抵消不了疾病带来的痛苦。”

        宋怀凌认真地听他说，当听到他晕倒时，眉头皱了起来，脸色变得很严肃，等游千帆停下话音，他还是皱着眉，眼睛一直看着游千帆。

        游千帆和他大眼瞪小眼地对视半天，忍不住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说：“嘿，你还好吗？”

        宋怀凌突然问：“你哪些方面没有完全康复？”

        游千帆看着上方回想了一下，说：“一个是颈椎吧，轻微的颈椎侧弯，长时间站立后肩膀和后背会很痛。还有就是记性变差了，我以前是真的过目不忘，任何东西看一遍就能记住，现在不行了，要刻意去记才能记得。”

        说完他又得瑟地笑一下：“不过碾压一般人还是没问题的。”

        宋怀凌的脸色还是凝重，看上去简直像丧偶了一样。

        游千帆都被整无语了，想要说点什么缓解这凝重的气氛，但又觉得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幸好侍应来上菜，及时解救了他。

        游千帆一见美食就什么都忘了，管他什么丧不丧偶，尴不尴尬，先吃了再说。

        “来，鲮鱼汤，熬制8个小时，味道香浓又鲜美，包你一喝难忘。”游千帆舀了满满一碗，放在宋怀凌面前。

        宋怀凌舀起汤喝了一口，游千帆满眼小星星，期待地看他。

        宋总还是那么平静，仿佛面前放的只是一堆草。

        游千帆：“不好喝吗？”

        宋怀凌：“还可以。”

        游千帆：“……您老要求真高。”他把一块大粽子似的东西拉到身前，将上面包得严严实实的绿色叶子解开，里面是一团浅棕色的米饭，叶子打开的瞬间，饭香扑鼻而来。

        游千帆乐呵呵地说：“这是我最喜欢的荷叶饭。”他拿一个干净的勺子拨一下米饭，将埋在饭里的东西拨出来，说，“里面很多料，你看，有扇贝、蟹肉、冬菇，等等，味道非常丰富。这个要先把米饭炒熟，然后包进荷叶里蒸，荷叶的清香气味会渗透进饭里，使饭味保持浓郁的同时，又有一种清爽感，来，试试看。”

        他舀了一勺给宋怀凌，看着他吃下，期待地问：“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宋怀凌完全没有露出他期待中的迷醉表情，只是平静地说：“还行，比汤好。”

        游千帆说：“……”他舀了一勺饭自己尝了尝。

        那浓浓的饭香，那清甜的荷叶味，那鲜嫩多汁的香菇……太好吃了，太美味了，味蕾炸成烟花，天灵盖都要掀开了，恨不得要进去厨房给厨师大哥跪下了。

        游千帆意犹未尽的咽下那口饭，看着对面一脸平静的宋怀凌，说：“你是不是味觉有问题？”他指着荷叶饭，“我每次带别人来吃，对方都吃到停不下来，哭着感谢我带他来。”

        宋怀凌眯了一下眼睛：“你还带谁来过？”

        游千帆：“啊，很多呀，我部门的人，还有一些朋友什么的。欸，等等，宋同学，你重点不对，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我带谁来过，而是你竟然不觉得好吃。”

        宋怀凌：“我没说不好吃，我说的是‘还行’。”

        游千帆：“……”

        宋怀凌：“你经常和别人一起出来吃饭？”

        “什么？”游千帆并非没听清，而是这个问题太突兀了，没头没尾的，游千帆都觉得快要无法正确理解他在问什么了。

        宋怀凌抿了一下嘴唇，说：“算了，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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