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过街老鼠

被‘雷锋’拉着冲进那个宿舍，在其他人诧异的眼光中，我俩直接跑到阳台上，并把门用衣服杆顶上。惊魂未定的双双坐在地上，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果然不一会儿就听见外面其他的宿舍门被一一敲响，并伴随着那几个人大声的询问。

        “你们看见白坤了吗？就是那个娘们儿一样的小白脸儿。”随着询问的声音越来越近，我的心跳剧烈的像要冲出胸膛一样，假如被他们找到，不但我得挨顿胖揍，旁边这位‘雷锋’也得受牵连。

        我或许应该出去，自己的事就自己一力承担，不连累别人。可是腿却不听使唤，特别是刚才踹过人的那条，正在轻轻颤抖着。

        担忧的向‘雷锋’望了一眼，他给了我个坚定的眼神，并用食指竖在嘴边冲我摇了摇头。拉着我向角落里缩了缩，在我跟着他轻轻移动身体的时候，真想为自己的懦弱抽自己一个大耳光。

        外面的门突然被用力踹开，我全身的肌肉不由自主的跟着猛的一跳。

        “你们宿舍有人看见白坤吗？”

        “没有，我们不认识谁是白坤。”听到有人这样回答，我猛烈跳动的心才稍微有点安定。

        “那小子是住306的那个弱鸡，谁看到他要及时来告诉我们，就不信了，他还能跑到哪里去，听到了没有？”

        随着屋里人们敷衍的应答声，那些人离开了，我们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转身握住我身边‘雷锋’的手，劫后余生的激动心情溢于言表。

        “你好，我叫白坤，高一十一班的，谢谢你今天的仗义相救。”

        “郑亚磊，高一六班的，相识就是缘分不用那么客气。”

        我俩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再一次确定了安全系数后，才进到宿舍。跟宿舍里那几个同学诚恳的道过谢，又立刻陷入了新的不安和迷茫中。

        虽然这次是暂时躲过去了，可是都在一层楼住着，难免碰面，到时候还是躲不过的。最主要还连累了郑亚磊，估计他们几个不会善罢甘休。

        把我内心的担忧跟亚磊说过后，他也陷入沉思。

        “其实我到没什么，大不了挨顿打也不会怎么样。重要是你啊，白坤。他们绝对还会继续调侃耍弄你的，你这幅样子反抗不了的。”

        虽然知道会这样，可听他一说我的心里还是一沉。反抗吗？就我这身板，反抗的话只是给别人笑话我的契机而已，别说他们人还多。就算是一对一的单挑，人家也能秒杀我。

        “没关系，该来的总会来，我做好心理准备了，他们打击我的新鲜劲儿过去就好了。亚磊，以后再见面还是不要说话的好，免的引火烧身。”我决定还是不要再继续拉着他跳火坑了。

        “这是什么话，我其实早就看不惯他们那副仗势欺人的嘴脸。难道你就任他们这样欺负你？不想办法对抗一下吗？”

        “能有什么办法，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了。”

        “……嗯，为什么不告诉老师呢？”宿舍里其中一个同学说。我们的目光集体落在了他身上，是啊，为什么不告诉老师呢？

        战战兢兢的低着头，尽量走校园里比较僻静的小路，生怕冤家路窄遇见不该遇见的人。快速溜进办公大楼，找到我们班主任的办公室。离晚自习还有一段时间，办公室里没有人，我只好蹲在门口，等待着老师的到来。

        因为紧张，时间显得尤其漫长，当老师的高跟鞋敲在地板上的清脆响声传来时，绷紧的神经支配大脑让我噌的一下在地上弹了起来。

        “白坤？有什么事情吗？”老师边开门边询问我。

        “老师，我……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很少跟老师正面打交道的我，心里突突直跳，努力搜寻着所有的词汇，想着应该怎么跟她说明我的处境。

        “进来吧，说吧，什么事情？”

        我忐忑的站在老师面前，不敢迎视她的眼睛。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突然间我都不知道该告谁了。下午打我的那两个人吗？我并不认识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姓名和班级，而且他们打了我一顿，只要以后我不再骚扰唐欣，他们应该不会再找我麻烦。

        要告张彬他们吗？他们并没有对我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要怎么跟老师说明他们将要对我做的事情呢？

        “怎么了白坤？怎么不说话？有什么困难和问题都要跟老师反映啊。”

        “老师，我们宿舍同层楼住的有两个学生要打我。”我决定把张彬的事情跟老师说一下，毕竟这是眼前最紧急的危机。

        “哦？为什么要打你？是有什么误会和矛盾了吗？”

        “……这个……我，刚才在浴室发生了点不愉快。”

        “哦，这样啊。白坤啊，同学们之间要互相谦让，不管有什么矛盾，要大家坦白说出来。假如是误会就解开，假如你自己有错道个歉就好了，假如对方有错，男孩子嘛心胸宽广些，不要计较那么多，相信他们不会轻易打人的。”

        听着老师苦口婆心的教诲，我真是满头的黑线。这就是老师跟学生之间的代沟吗？有些事不是道歉和不计较就能化干戈为玉帛的啊。

        还能跟老师怎么说？说他们是故意找茬，恶意的羞辱我吗？说他们无缘无故戏耍我，因为我的一点反抗而满世界找我，要教训我吗？估计真那么说了，不但不会换来老师的同情和帮助，而且她会对我的人品产生怀疑吧。

        满抱希望而来，却收获了更满的失望。或许是我实在不擅长于表达自己，看见老师又紧张，实在形容不出自己将要面对的事情，也没办法让老师相信我。我不打算再说下去了，因为感觉自己没有说服老师的口才，老师们的思维根本跟我们不在一条线上。

        谢过老师，并表示了自己会处理好，失落的走出办公楼。在办公楼后转角的地方迎接我的，是张彬他们几个。没等他们走近，我条件反射性的撒腿就往教室跑去。

        就算教室里没人帮我，人多也能壮胆儿，而且马上就晚自习了，老师很快就会去教室。心里太害怕了，跑了一路都没敢往后看，也没有发现他们根本就没有追来。

        气喘吁吁的坐到座位上，平静了很久，怀里还像揣了个小兔子。本来我在班上是个很没存在感的人，却因为下午的事情，引来了很多同学探索的目光。

        我低着头，羞愧的想要找个老鼠洞钻进去。趴在桌子上，把脸整个埋进胳膊里，这混乱的状态，我该怎么办？

        下课铃一响，我用前所未有过的速度收拾好，向教室外冲去，希望能赶快回宿舍，或者去哪里躲起来。可刚跑到教室门口迈出一条腿，就发现我想的太好了，还是晚了一步。

        教室走廊的两端各有两个张彬的人，肯定是冲着我来的。绝望的又退回教室，这下出去也是挨打，在教室的话，看见我挨揍的人还少点。

        默默走到教室最后排的角落，坐在椅子上，大脑中一片空白。我不打算求救，知道没有人会帮我，也不打算求饶，求饶有用的话就不会有现在的境况。

        直到教室里的人们都走光了，张彬他们几个才进来。没有我想象中的谩骂，也没有上来就动手打我，只是走到我面前，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

        “呵呵，怎么着白坤，刚才那是去办公楼找老师了？找了个什么结果吗？”心里咯噔的一下，果然他们在那里堵我，还是洞悉了我的想法。

        我选择了沉默，因为我知道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他们就像独裁者，定了你的罪就没有申辩的机会，只有等待审判。

        “不说话？害怕了？”张彬说着用手轻拍了我的脸两下，我没敢动。“不用害怕，我们今天晚上不会动你，省的给你抓住把柄再去告诉老师。”

        虽然知道了他现在不会打我，可心里一点都不轻松。

        “其实虎头他们下午没来找你之前，就跟我说过你去骚扰唐欣了。哈哈，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知道她是谁的心上人吗？估计现在那个人还不知道，不过也快知道了，所以不用我们亲自动手解决你了。你自求多福吧，还有今天和你一起那小子，你们谁都跑不了。”

        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有什么阴谋在等着我。我额头上渐渐冒出了汗，这种未知的恐惧和压迫感让我喘不过气。

        “好了，走吧弟兄们，让他自己在这里好好冷静下吧。”随着张彬的一声招呼，他们几个呼啦啦走出了教室，并把教室的门在外面锁上了。

        无暇去想该怎么出去，因为现在我的内心被更巨大的危机感胁迫。不知道自己一时冲动对唐欣所犯下的错误，会惹来怎样的麻烦。

        今天的一顿揍，和张彬等人的戏耍已经令我身心俱疲，快超出了我身体和心理的承受范围，明天到底还有什么可怕的事情等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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